“所以我从此之后就叫八十一了?”
在被短短几个时辰里强塞到他面前的各种可怕真相连环“恐吓”之后,秦钩已然看破了红尘。连和发小嘴贱了数年都毫无压力的大汉此时败给了赌坊六人众,乖乖地接过了小房东手里的破旧油灯和短布条。
楚歌宽大的藏青巨袖像是个极为方便的柜子,在拿出一支大如秦钩手臂般的饱墨狼毫笔后,还能在秦钩颤颤巍巍地在布条上书写完毕自己大名时,又极快地抽出了一块疑似树桩的坚硬物件砸中了大汉的脑袋。
“为什么打我!”秦钩泪眼婆娑,无比委屈地嘶声求饶。
“这布条是写给大顺的,没有他的允许,整个赌坊里不能亮起一丝的火光。”柳谦君有感于甘小甘毕竟是当年的罪魁祸首,对大汉如今这般憋屈的遭遇不可抑制地泛起了强烈的同情心,千王老板此刻已将秦钩当成了她一众孩儿般悉心照顾起来,“大顺对凡人的文字认识得不多,楚歌只把一百以内的数给他教了个透,所以赌坊的客人们也只能用数来代替自己的人间姓名。”
听到柳谦君这么多年来都难得施舍出来的嘴碎,楚歌开始不耐烦起来。小房东细长的双眼中依稀有眼白翻了翻,她四尺高的矮小身躯忽地腾跃在了空中,大袖一挥:“看吧。”
赌坊正堂里四周的几面高墙上错落的灯火们随着这骤起的袖风抖了起来,数十个斑驳的灯座光影后都“呼啦啦”地被吹起了一块更为老旧的短小布条。
毕竟也是被千门三品赌楼踢出来过的男人,秦钩一双眼睛毕竟还不是完全拿来出气的。虽未来得及把这堂中所有的布条上书写的文字都瞅个清楚,但他至少数到了四周高墙上共有八十盏灯座后各用不同笔迹上书有数字的布条。
他甚至还偷空瞄了一眼县太爷在不久之前放置油灯的那个灯座——那上面原有的灯火仍然执在发小的手里,在墙面上空缺出了一小块黑暗,但确确实实有一块上书“七十九”的白色布条也自从灯座后头飘了出来。
“我也只知这赌坊里每个客人只能点亮自己的灯火,却不知道原来是给大顺看的。”县太爷抬头注视着四周高墙上顶端的几盏灯火,喃喃自语。在方才小房东袖下之风在正堂里荡起时,他也看到了那里飘起了分别写有“一、”“三”、“四”的几张布条。
排数越前的客人们想必年岁已久,怪不得要被挪到常人无法碰到的高处去……而他这个赌坊第七十九号客人,则能在与自己同高的墙角享有伸手可及的灯火。
这被赌坊五人众唤作“大顺”的赌坊小楼本尊,也是个细心的孩子啊。
在县太爷渐渐褪去了对小楼这个诡异活物的惊吓感时,他身边的秦钩正红着双眼重新接过了楚歌给的簇新布条,老老实实地写上了“八十一”,取代了写有自己真实大名的废弃布条,贴在了墙角的一个蒙灰灯座上。
“以后没事别碰其他人的灯火,大顺脾气不好,小心他揍你。”小房东蹲在赌坊正堂中央的巨大雕刻石墩上,还嫌秦钩被欺负得不够,冷冷地加了句。
秦钩瘪瘪嘴,没敢真哭出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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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来。”
“小房东……”
“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