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是鬼灵师……”
殷孤光微皱着眉头蹲下身来,轻描淡写地驳回了秦钩的荒诞揣测:“只是托我家师姐的大福,这梓椐木于我而言,也算是木族里最熟悉的老朋友了……”
熟悉到就算使唤不出半分的身魂灵力,他也能这般顺利地穿过墙来。
连幻术师也没想到,自己这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尝试……竟能如此手到擒来。
他打小学会的穿墙术,当然并不是凡间三流戏法的那种区区障眼把戏。
本就出身自涧梁一族的七师兄,虽然肉身孱弱,只能常年“躲”在极东废城下、不分昼夜地埋首书卷,却是紫凰门下十八位兄弟姐妹里,唯一一位在毫无天地灵气襄助的境况下、也能倏尔将自己隐于无形的怪家伙。
偏偏七师兄又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从殷孤光记事开始,这个不愿到处走动的师兄就像个活死人,和如山的书卷一起住在无人打扰的地下废墟里,谁来劝都不肯轻易出门。
他执拗地留在废城下,将紫凰留下的所有手札、卷宗乃至口述法术都记得比掌中细纹还要清楚——熟识涧梁族与化形术法这两厢看似毫无渊源的灵力精髓的,天地间也唯有他一人。
厌食族后生们身上披着的墨绿斗篷,就是涧梁一族的手笔——那些个看起来比五行遁袍要寒碜许多的袍衫,能够将这小小虫族的踪迹从宿敌眼皮底下遮蔽得无影无踪,即使是小房东这个凶兽幼子,都无法从如意镇里嗅出斗篷怪客的半分痕迹。
交到外族手里的衣袍尚且如此,涧梁族用在自己身上的遁迹术法……当然更加浑然天成。
若不是进了这渊牢,殷孤光也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知道,七师兄当年看似随意地教了他这么个闲时可供嬉玩的小把戏,竟也是有先见之明地替小师弟打算好了一切。
不为人间界众生所熟识的涧梁木族,本就擅长于不被外界发现自身行迹,能够在毫无灵力的境况下悄无声息远遁而去——即使被他人禁锢住了身魂灵力,涧梁族也能倏尔无影无踪,比起冥界的鬼灵来,还要来去莫测。
若不是师姐和那失魂引宝箱,这个穿墙术……本也该是七师兄送给他这个小师弟的救命宝物之一的。
但至少,他已顺利无阻地穿过了这道石墙。
即使还不能轻易地寻到彻底的生机……至少如今他已有路可去。
至少这片幽沉死寂的黑暗,于他而言也不再是什么绝境了。
“殷……殷先生!快去找我掌教师叔!”
秦钩眼睁睁看着幻术师使出了自家老爹的昔年把戏,却出乎他意料地,轻轻松松搞定了那如湖底泰山阻隔在前的石墙,而殷孤光的皮囊甚至还完整如初,丝毫不见任何的吃力之态……显然比自家老爹的吓人把戏要厉害不知多少!
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