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你们不能进……倒不如说是我难得才发一次善心,怕你连备选山神都还没当上,就稀里糊涂地把性命赔在了渊牢里。”
小房东那双缝眼里的鄙夷之意实在太过旺盛,逼得龙王爷下意识地举起了袖,将如今长得完美无缺的两条雪白长须挡在了手掌后。
要是再被这丫头扯下一条去……他还怎么在五湖四海里立足?
可楚歌显然没有听出龙王爷话里的“善意”。
小房东极为不屑地往那阴风阵阵的古怪缝隙里瞪了一眼,再次冷哼了声:“你在龙宫里养尊处优这么些年,都还没死在里头,我和山神棍又有什么不能去的?”
在楚歌看来,幼时还未有山神棍助阵的自己,就能和敖启数战不败、几乎每次都是平手之势,而这臭小龙在最近几百年来,都于这太湖底下浑噩度日,肯定没碰到过多少能磨炼他战力的好对手,哪里还会有少时的锐气在身?
恐怕如今除了贪玩如旧,眼前的敖启,也早就不是当初的臭小龙了。
龙王爷竟也不恼。
他甚至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敖启顺手抓住了小房东脑袋上的顶天高冠,把后者提拎着往后扯了几步,像是怕那古怪缝隙里的阴风会把楚歌拽了进去。
“是是是……你和山神棍联手,当然要比我这个一天到晚和满湖鱼虾打交道的老龙要厉害许多。”龙王爷极尽敷衍地点着头,让小房东的面色稍缓了几分,然而他自己的神情却渐渐严肃起来,“可我在这太湖底呆了无趣至极的几百年,至少要比你对这渊牢熟悉得多。”
他们的身后是那宛如蛟龙遗骨的巨大湖石,几乎截断了四面八方朝此处汇集而来的水流,再被那透着碧绿光华的山神结界一挡,这古怪缝隙和湖石之间的狭小空隙便像是从天地六界里彻底分离开来,成了个孤零零、亦冷飕飕的凄凉之地。
只有他们眼前那道约莫五丈有余的狭长缝隙,像是从凡胎几乎无法窥得的极远之处透出了宛如深渊的幽沉青色,提醒着能有幸见到这湖底“一线天”怪景的生灵们,这里头还有片并不被世间所知的天地。
“我从上一位掌管太湖的兄长手里接过这龙王爷大任时,便听过了这‘渊牢’之名。”
果然是与小房东幼时不打不相识的老朋友,敖启竟深知楚歌的弱点,仍然用他那虬然的鳞爪抓稳了小房东的藏青高冠。
楚歌的一双缝眼都快吊成了倒八字,然而山神官帽落在敖启手里,就像是揪住了她的脑袋,竟还真的逼她忍住了肚里的不耐之意,气呼呼地……却也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不得不听完龙王爷接下来的唠叨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