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些烙饼在冷风中渐渐退去了热度,他才面色发青,终于慢慢站了起身。
不过两、三步,他就能拐过了街角,就算脚步再慢,也拖不下去了。
张仲简犹豫着抬了眼,果然看到那个藏青色的身影正等在赌坊小楼的门前,后者仰着头,正望着天边即将沉没的夕光。
听到大汉的脚步声,楚歌回过头来,那双狭长的缝眼便不偏不倚地盯准了张仲简。
她明明是在等着诸友回到赌坊来的,其中当然也包括张仲简。
可是看着大汉面带犹豫之色地发呆站在街角,小房东也没有着急忙慌地飞奔过来。
她甚至没有出声催促,只笼着双袖立在原地,唯有顶天高冠下的两簇额发稍稍动了动。
篮里烙饼的残存热气慢慢透上来,刺得张仲简五指发痒。
他只好挪动了脚步,往吉祥小楼缓缓靠近了过去。
等到终于站定在小房东三步开外,他才勉强牵起了个让人尴尬非常的笑,把手里的篮子往楚歌鼻下送了送。
“李家给的烙饼,有点冷了……吃不吃。”
小房东果然摇了摇头。
她看着张仲简极为失望地收了手、继而平添几分忧虑地盯着满篮的烙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闷声追了句:“吃不了,我会带去给廖家。”
大汉似乎松了口气。
晚间的九转小街怪风连连,吹得人心下发颤,可他们两个都固执地站在赌坊门前,没有往小楼正堂或二号天井里走去的意思。
像是有些事……必须在这里做个了结。
“老头呢?”
楚歌呆怔半晌,冷不丁地轻声问了一句。
那是她在太湖底就打算要追问好友的,却因为彼时仓颉在侧,只得到了大汉一个颇为抱歉的无声拒绝。
同样的话,她曾经也问过幺叔,却得到了个让她愈发颓丧的答案。
张仲简呢?
他是不是能说出些其他来?
大汉却只能苦笑着摇头——他的确是陪着百里青虹、在那通道里守了不知多久的另一个生灵,却和上界神司极少有什么来往,除了仓颉,他几乎没有和任何一位上神聊过什么闲话。
土地老头的生死、亦或死后是否还有任何的归处可去……他着实无从得知。
这一点,他倒着实从未骗过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