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在病院现实动了手脚?”
“不,因为病院现实即将毁灭。”桃乐丝说:“我们的剧本也已经即将抵达终点,而结局不是可以事先谱写的——缺少你,缺少我,缺少他,迎来的结局必然就是一场悲剧。我可以说,幸存至今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只有团结每一份力量,才有可能让我们的生命延续下去,让我们的生活重新开始。”
“……知道吗?虽然你说了很多,但我一个字都不信。”女巫VV说:“但是,我仍旧会去接触高川,尝试让他清醒过来。”
“这就够了。”桃乐丝平静地回答到:“无论你是为了什么才帮助我们,我都很高兴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女巫VV这么问到。
“不,已经没有了。”桃乐丝回答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高川的事就拜托你了。”
她的话音才落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席森神父的人形已经化作旋风将她的身体卷起来,眨眼间就消失在女巫VV的观测中。席森神父从瓦尔普吉斯之夜内部脱离的手段很高明,女巫VV再次捕捉到他们的踪迹时,桃乐丝已经出现在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外围。就算是女巫VV已经是瓦尔普吉斯之夜,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进行捕捉。
在狂风的包围下,桃乐丝以眨眼不及的速度,彻底脱离了女巫VV的观测范围。
女巫VV的形象开始解体,下一刻,整个瓦尔普吉斯之夜开始移动,巨大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在一个意识的指挥下,迎着扭曲的世界逆流而上。它经过的地方,就如同将那些扭曲的现象吞噬一般。整个瓦尔普吉斯之夜不存在一个可以描述的具体轮廓,能够看到的,只有波及一大片区域的诡异现象,将已经扭曲的空间进行二度扭曲——亦或者说,修正为一个稍稍没那么扭曲,似乎可以看清事物原本模样的样子。
然而,在这片繁复又波及甚广的现象消失后,那强力又怪异的扭曲就再次恢复了,就仿佛海面掀起的波澜虽然不会平息,但大海仍旧是大海,不会因为波澜的状态而改变其自身的本质。
女巫VV已经认知到了,由“偏差仪式”造成的巨大扭曲,正逐渐变成统治局遗址里最本质的现象之一。她也为火炬之光最终制造出来的超乎预想的“偏差”感到惊异,在她对末日幻境反复观测的时间里,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见到。
而火炬之光和它的“偏差”神秘,也是第一次在末日幻境里出现,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简直闻所未闻。
火炬之光的偏差仪式到底召来了什么?没有人可以确认,当时位于现场的人,除了少年高川之外全都已经确认死亡。但是,又有谁可以从少年高川的口中得知当时的秘密呢?
这一次的末日幻境实在太特殊了,有太多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神秘,这一切崭新而强效的变化,都在证明这一次末日幻境的特殊——女巫VV不由得再次想到桃乐丝的话:或许这次末日幻境就是最后一次了。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观测,这一次的末日,就是彻底的末日。
从来都没有移动过的瓦尔普吉斯之夜在最后的时刻来临前,试图挽回点什么,向着目的地飞驰而去。
在它的前方难以确认具体距离的遥远之处——所有常识中的尺度衡量都已经在这蠕动的风景中失效——巨大的蠕动之物同样在扭曲已经被偏差仪式扭曲的区域,它饥不择食,来者不拒,所有可见的物质都在成为其巨大又无可名状的体积的一部分,所有可以从物质角度进行观察和测量的事物一旦被卷入其中,就会失去其原有的本质,但也没有人能够明白,这种变化的本质到底成为了什么。
这个蠕动着的庞然大物原本被人们称为“三仙岛”,但现在,它已经完全没有原本的模样了。唯一可以确认的形状只有其中的一个不太显眼的脑袋——看起来像是人的脑袋——如今也只剩下一个轮廓而已。它只是一个象征,而非一个重要的实体,不过,正因为这个象征已久存在,所以,才能让桃乐丝等人判断,义体高川仍旧有挽救的可能性。
义体高川确实没有完全崩溃,能够从那巨大的蠕动却无实际形状的外表上观测到的“脑袋”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他的脑袋。
根据义体高川自行观测到的数值来计算,将一个基础时间单位分割成一百等份,自己原本有一半时间清醒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比例正在降低。如今,他可以对自身进行观测和自检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格在崩溃,可是,自己能够认知到这一点,却似乎又证明,身为“高川”的人格似乎仍旧没有崩溃——就如同始终处于一个诡异的临界点上,差一点就要越线,却偏偏可以拉回来一点,但是,又无法彻底让自己脱离这种状态。
当让三仙岛彻底接管义体的时候,他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之前从未做过,所有的结果都只是理论上的预测,实际发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进行处理。失去义体之后,自身的人格和精神无法对三仙岛这样的庞然大物进行影响,也无法对被三仙岛这个庞然大物接管的义体进行影响——倘若只有义体,就完全没有问题。
所有的应急准备,在三仙岛那超乎预计的扩张和变质下,总会慢上一步。
到了现在,义体高川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外援,自己就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