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外围,旄旗招展。
数以千计的军士身着衣甲,手持兵刃,于寨墙外围巡视。期间或有窃窃私语,然而森严军纪之下,却无一人敢大声喧哗。
尤其是对远处营寨里的黄巾家眷,可以说是秋毫无犯,即便是隔着寨墙看到了几个稍有姿色的妇人,也只是口头上沾沾便宜,不敢有任何的实际行动——————寨门上面悬挂的十几颗面目全非的头颅,可是血淋淋的警醒着所有人。
这些都是青州黄巾投降以后,施暴者的下场。
或许对某些人而言,青州黄巾成了俘虏以后,便该任由他们宰割,就算是他们的家眷也是一样。青州黄巾才刚投降没多久,已经有些人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对刚投降的青州黄巾下手——————十万黄巾,其中妇孺占据多数,就算大部分都姿色平平,挑出来几个能看一眼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况所谓的黄巾本来就是通过裹挟百姓来壮大自己,有些倒霉的地方豪强没逃掉,也会被卷入到其中,想要找几个有姿色的女人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一番血战下来,人人都憋了好久,在营寨内巡视的时候,有的将士看到了可心的女人,直接便上去强抢了起来。
黄巾里的青壮早就被严绍挑选出来,单独成了一军,留在营内的都是老弱妇孺,如何能抵挡的住这些人。不过是一两日的功夫,类似的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几乎每个人都忘记了严绍颁下的军令,刚刚投降没多久的青州黄巾也是差点暴动了起来。
结果证明严绍对自己颁布下来的军令还是很看重的,十几颗脑袋也让头脑稍为有些发热的军士们清醒了一些。
不足为奇,原本是青州黄巾中坚力量的那部分青壮,已经成为严绍麾下的另外一支重要力量。三万余人的兵力比严绍现有的兵马多出四倍来,就算严绍曾经击溃过这支兵马,若是将他们闹的再次反了起来也是个麻烦。
欺凌他们自身还好,这些新降的黄巾还会为了自己或是家眷而有所顾忌。可若是欺辱他们的家人——————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讲,家人都是他最大的底线。
跟这种麻烦比,从手底下挑一些没有眼力的倒霉蛋砍掉脑袋反而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如今北海兵马跟新降兵马之间,几乎秋毫无犯,也与此有较大的关系。
至于彼此之间的隔阂,这个就需要时间来消除了。
“说起来,你们听说了吗...”回过头去,注意到新降兵马的营寨越来越远了,巡营军士中的一个悄悄的道。“军内的粮草不多了,主公好像正在犹豫是继续西进还是就这么先返回北海再说...”
“是真的吗?”听到这话,很快便有军士追问道。
不过也有军士在旁附和。“我也听同乡的人说了,据说营内的粮草本来挺多的,可是多了这么多的人要养,营内的粮草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要我说,主公就是太仁慈了,当初将他们杀个干净不就得了,如今却是弄出了如此多的事来...”
“话不能这么说,没见主公已经将新降的黄巾编练成军了?兵马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只是...”谈到这里,那个辩护的军士却也无奈一叹。“若是能解决粮草的问题就更好了...”
不过这样想的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军士对黄巾都没什么好感,即便他们其中有不少曾经也是黄巾。
就在说话的功夫,远处掀起一阵尘土。负责巡视的军士们警惕的看了过去,就见三四十骑正疾驰而来,就见为首一人身上穿着墨色铠甲,身旁的几人都显得十分精悍,其中一人更是白袍银甲,威风凛凛,一行人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近前。
其他人还摸不清楚头脑,站在最前面的军士却立刻下拜。
“主公!”
后面的军士们连忙也跟着拜了下来,就见当前的那个骑士降了马速,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于寨门的位置翻身下马,紧跟着一块下马的还有几名将领跟严绍的贴身甲士们。
严绍还好,那些甲士跟几个将领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便紧跟着步伐走进了营内,沿途军士见了纷纷下拜,严绍也只是摆了摆手。不一会的功夫便来到了营帐,严绍议事用的营帐十分庞大,里面就算堆了是几个人也不会觉得丝毫狭小,此时营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手,更有几个中年文吏在里面坐立不安。
等到严绍走入营帐,营内的人们已经站了起来抱拳道。“主公。”
那几个坐立不安的文吏更是像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直接便蹦了起来。“拜见严使君...”
“你们是?”瞧着这些人,严绍微微皱眉。
先前他正跟几个部将在外面巡视情况,便被人叫了回来,说是乐安跟其他几个郡有使节过来,不想却是这么几个人。
这几个文吏在各自的郡内也算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如今见了严绍却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见到严绍皱眉的样子,更是惶恐不安。
天地良心,严绍可没打算拿他们怎么样。
就见这几个人连忙自报家门,原来都是从乐安、齐国或是济南等郡国赶来的使节。
为首那个从齐国来的,更是抱拳道。“小人代表我家主公,特来恭喜使君击破徐和,为我青州除去这一大害...”
“小人也是如此,徐和贼子为祸青州多年,恨前任刺史竟然束手无策,而今使君除此贼子,实乃青州是大幸也!”
却是恭维之声不断,剩下两个郡国的使者也大体如此。
不过若是严绍真的相信他们是来诚心道贺的——————那他就是个智障。
果然,道贺没多久,几个人已经开始拐弯抹角的打听严绍究竟想什么时候回北海去。
乐安郡的使节更是直言道。“听闻使君纳降了青州黄巾后,营中缺粮,使君不如近日便返回北海,我家主公也愿奉上粮草以解使君燃眉之急。”
“哼!”听到最后这一句时,管亥却是猛的一拍桌案,怒声道。“我家主公什么时候想回北海,自会回去,你这么说,难不成是想赶我们走吗?!”
旁边的甘宁也冷笑着道。“某些人治下为贼寇所祸,不敢出城门一步,而今却要赶我们走,真滑天下之大稽...”却是对这几个人的主公不屑一顾。
也不奇怪,甘宁此人一直都是比较有追求的。历史上见刘表不是成事之人,也是二话不说说转身就走,直到投奔到了孙氏帐下才算是安顿下来。
如王玄等,或许在自家郡内已经是天般大的人物,在甘宁等人眼里却不过是些碌碌无为之人。
被人辱及自家主公,那使节还想硬气一点,至少是不辱使命。
但是只是被甘宁、管亥等人一瞪,便被骇住,瑟瑟发抖起来,哪里还敢反驳?
看着几个使节窝囊的样子,甘宁等人嗤笑一声,却是在不理睬,严绍叹了口气,上前安抚。“诸位莫惊,我的这几个部将都是些粗人,不懂的什么礼数。不过关于撤军回北海的事情,严某虽击溃了青州黄巾的主力,但还有不少的残留余孽仍在乐安境内逃窜。这些余孽到不算是什么大患,但是王使君帐下兵马不多,恐无法应付,某虽不才,却愿帮王使君一把,等到将这些贼寇清扫干净,某自当返回北海,不敢多留王使君治下一刻...”
“使君所言当真?”听到这话,那使节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
等到帐内的其他几将怒视过来,却是讪讪一笑,不敢再说些什么。
严绍同那几个使节又寒暄了一阵,便示意他们可以先行退下。能被跳出来做使节的,或许不是什么特别有能力的人,至少眼力还是有些的,怎能不明白严绍的意思,一个个的告退离去。
等到这些人全都离开了以后,才见管亥愤恨的道。
“这帮混蛋,难道把我们当成傻子了?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帐篷内的其他几人也都十分愤怒,徐和出兵的理由,还有同严绍对决期间的粮草来源早就被裴元绍跟其他几个投入严绍帐下的黄巾将领告知的一清二楚。
到是严绍跟董昭、程昱等人对是一眼,却有些无奈。
就算不满又能如何,只要粮草的问题不解决,恐怕他们从哪来的还是要回哪去...
眼下粮草绝对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营内不是没有粮草,可是想养活十几万人却有些过于异想天开。想到这里严绍看向裴元绍时就有些无奈,若是这家伙当初烧粮草的时候别那么干脆,他们这边的压力也会小上很多了。
可惜的是,很多事情是没办法回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