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辽听完茑萝的话,心中一哽,瞬间热泪滚滚。他错怪王大人了!他一直以为王大人为了保帅,要把他作为一颗丢弃的卒子。没想到王大人思虑周全。若明日查账出问题,不仅王大人罪责难辞,穆辽一本糊涂账更是首当其冲。
穆辽伏地长揖:“大人之恩,穆辽定当铭记在心,穆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茑萝神色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冰冷,趋步扶起穆辽:“大人从后门速回,不可再走前门。朝廷钦差已经严密地监视着你。”
穆辽不自觉地望了望酒场中的月无疆,是否要跟他告别?茑萝指了指后院的小门催促着穆辽快走。穆辽不及想太多,推开了后院的门。
月无疆自顾自喝得美滋滋的,桌上的两碟精美小菜还没动过筷子,砸巴了一口,眯了老眼,酒意浸透到白发白须末梢,舒坦到了五脏六腑。天下大事不过就是这一杯酒啊!
青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托住酒杯,右手自然地翻着书,眼睛似乎在看书又似乎在看着酒场中各色酒徒。
月无疆已有些微醺,穆辽半晌不归不由得仔细看了看酒场中,心中一喜,小徒弟也一个人在喝酒?他提起酒壶,呵呵大笑在青玺对面坐下。
青玺略微蹙眉,放下酒杯。
“小徒弟,你也在,太好了!来来来,我们喝酒。”月无疆心中喜欢青玺,心中恨不得他不是鬼算子的徒弟,而是自小在他教导下长大的人,喜欢叫他小徒弟觉得十分亲切。完全不顾青玺是权倾天下武功奇诡的百揆大人。
“月前辈,穆辽找你何事?”青玺也不跟月无疆拐弯磨角。
“小徒弟,他说你要杀他,而这一次我要救他。”月无疆自负地双眼往上一翻,右手中的酒杯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你如何救他?”青玺饶有兴趣地看着月无疆的白胡子,以月无疆的古怪言行,救人也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几时会在乎别人的生死?
“小徒弟,救是救定了,我们可以一拼高下,看你是否能杀了他……”
青玺突然盯着穆辽走过去的画屏,眼神疑惑:“月前辈,你确定可以救他?恐怕是来不及了!”说罢一跃而起,奔到木质画屏后。月无疆也放下酒杯,身影风驰电掣扑至。
画屏后空无一人!凤首箜篌静静躺在琴台上,墙壁上一幅清江奔流壁画,推开画中略微有异的画中木板,竟然是一扇暗门。里面有个房间,房中小几上,一杯茶水已经微凉。青玺手摸了摸茶杯,向着后面的门看去,那是一扇窄小的门。
月无疆骂道:“小兔崽子,我月无疆一世英名怎么能毀在你的手上?”将茶杯噗地捏碎,身影一矮,从狭窄的后门中出去了。一出后门竟然置身于沧海桑田酒坊之外了,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子。月无疆略一思索,朝着边境小路截去。
青玺跟在月无疆身后,感觉颇是奇怪。这月无疆是为救人而救人,只是因为他承诺了。
“月前辈,你以为朝廷也和江湖武士一样?朝堂之上是讲究礼法制度的。穆辽是生是死是看他自己是否触犯大邺国律,我现在也是保护他的安全。”
“小徒弟,他来找我,必然是死罪。你保护他不过是让他的死期延迟几天而已。我保护他是真的要让他活着。”月无疆嘴上说话,脚下却是跑得飞快。
“触犯了大邺国律,逃到哪里也是死罪。你不能这样助纣为虐!”青玺悠然地跟在月无疆身后,他不能让穆辽逃出到晋楚,王道安狼子野心应该受到惩罚,穆辽真逃到晋楚取证必然受阻,王道安最多也是渎职之罪,加上曹长贺开脱,料想也无甚大碍。
远远看见一队巡逻的人马拦住了去路。青玺走近见是傅沐正在边界巡逻。
“大人这是急着要去哪里?”傅沐远远望见青玺,急忙跃下马背单膝跪地俯首作揖道。
“傅大人……你怎么会巡逻此段?”青玺扶起傅沐。
月无疆受不了他们拜来拜去这一套,鼻子重重一哼。欲踏步跨过巡逻队。没想到巡逻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举刀拦住了月无疆。
月无疆举起手掌作势拍出,不屑的眼神越过这群巡逻的士兵:“就凭你们?”
青玺急忙拦住月无疆:“前辈不可!”月无疆一旦动起手来,这些士兵就遭殃了,凡夫俗子哪里会是月无疆的对手?
“百揆大人,今日王将军特命属下守住此道,不允许任何人通过,违者立斩!如若有人过了边境,唯我是问。”
“王道安真是老狐狸!”月无疆恨恨骂了一句,右手轻轻拔开拦住他的刀,急着追向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