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光宇这种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何必去蹚无冲派的浑水呢?多少有点让人想不通,但原因并不复杂,有句老话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光宇是属于游山玩水、花天酒地,什么都想追求上好享受的那种人。爷爷留的家底虽然丰厚,但他本人却不善投资经营也没在这方面投入多少精力,七、八年下来也就挥霍的差不多了。
他在龙楼派挂一份闲职,其收入维持普通的小康生活是可以的,但还想享受原先的生活方式却万万做不到。就在这个时候有“贵人”出现提供“资助”,名义上通过“生意合作”的形式,实际上差不多等于白送钱,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下水的,过程就不必多述了。
世上很多人都像王光宇一样,能奢不能俭,当他习惯了惬意奢华的享受之后,便无论如何不愿再失去,否则人生就像失去了意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那昔曰的骄奢。不仅人如此,当今有的国家也如此。
王光宇的暴露很偶然,导火索是一张寄错地址的消费对账单,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居然寄到他平时挂名的工作单位去了,也是龙楼派外堂开设的商务机构。这本是私人信件,可是在递送途中信封破损了,里面的东西送到的时候掉了出来,消费记录看上去令人惊讶。
王光宇的资产状况别人不清楚,可是龙楼派的高层却是清楚的,而且最近龙楼派正在进行门风整顿,立刻就引起注意了。沿着这条线索暗中一查,顺藤摸瓜很多问题就暴露了,甚至还查出王光宇曾与詹莫道有“合作”,莫明其妙接受过大笔馈赠。这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龙喻洁很果断的将他拿下查问。
庄子说过,无所用则无所害,王光宇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暴露,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稍微用点手段一审问,什么事都交待了。他所掌握有价值的情况不多,只有一条线索引起了龙喻洁的高度重视,据说安佐杰在江西景德镇郊外建立了一个秘密据点,调集心腹并训练高手。
秘法高手不可能像军队那样批量训练,因为风门秘法的本源只是滋养形神之道,并非征杀之刀,若一味贪夺天地灵枢攻击之厉,对修习者本身并无好处。若不能回归正途,境界越高对本人将来的伤害可能就越大。唐氏兄弟的确有过人之才,但更有叵测之心,竟然会用这种方式训练人,安佐杰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而安佐杰自己当然也学会这一手了。
龙喻洁秘密关押王光宇,并未对外声张,随即联系了当初在杭州共赏花红的五派掌门,这时游方换了最新的联系方式,行踪难寻,龙喻洁又联系了与兰德先生关系最密切的寻峦派掌门张玺。
这几位掌门暗中商议,最后由张玺定计,不论真假,也要到景德镇去一趟,尽快查出安佐杰的巢穴所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剿灭,以防后患坐大。
这一次行动很像当年的七大派围剿无冲,但当年是刘黎传讯,九星派招集,公开发难;而这一次是龙楼派掌门龙喻洁传讯,寻峦派掌门张玺招集,秘密行动。参与行动有龙楼派掌门龙喻洁、寻峦派掌门张玺、消砂派掌门苍霄、长老柳希言、伏牛派掌门牛月坡、长老姚寻、松鹤谷长老万书狂等十三人。
他们没有带多余晚辈弟子,吸取上次在青山湖血战的教训,若修为不够且各自为战的话,人太多反而会成为混战中无谓的炮灰。九星派前掌门、现顺杖堂堂主沈慎一也参加了这次行动,张玺与刘黎想到一块去了,他也想布下十二杖大阵一体进退。
各派出动的都是门中尊长高手,且每派最多不超过两人,都是秘密行动,就连门内的晚辈弟子都毫不知情。这么做自有原因,各门各派都不必出动大批弟子引起注意,也可以防止宗门道场意外被人趁虚偷袭。
这些个老油条、老江湖、老狐狸安排好门中事务,另留尊长主持大局,纷纷找各种借口或云游、或访友、或拜山、或商务外出,嗖嗖嗖各自出发,秘密在江西南昌汇合,赶往景德镇。
聪明或老辣如游方或刘黎,也不能如上帝般尽知一切,他们也没想到唐朝尚最终用弃棋调虎离山,把江湖风门这么多前辈高手都引到景德镇去了。
刘黎有特殊情况不便透露,他有他的顾虑,地师传承仪式的时间和地点事先不能对外张扬,却又要对付唐朝尚,所以暗中做了其他的安排。但说实话,他老人家今天也不可能很容易的调集这么一支力量,地师之责不过是监察天下风门而已,并非号令。
此次行动是这些人私下里共同发起的,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们都深恨安佐杰,另一方面不得不说游方的所作所为也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凝聚力,这些大派尊长几十年来还从未如此一致行动,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个年代。单从这一点来看,游方在当代江湖实质的威望与影响已经超过了他的师父,可他从来都没有亮出地师传人的身份。
张玺率众秘密前去却扑了一个空,简直是杀鸡用牛刀了,因为安佐杰已带着精锐部下离开了景德镇的巢穴。
就在龙楼派拿下王光宇的同一天,安佐杰也接到了唐朝尚的密令,告诉他景德镇的秘密基地已经暴露,江湖风门高手很可能前来围剿,命他带领精锐手下立即转移,赶到四川省通江县汇合。
安佐杰很意外,他已获悉唐朝尚以及总部的精锐力量都不见了,能想到唐朝尚要到中国来,却没想到二老板已经到了四川腹地,并且用一种威逼的方式让自己放弃苦心经营的基地,带领心腹力量直接到身边听命。
他和狗头军师朴姬政有一番短暂的商议,朴姬政提醒他道:“焉知这不是驱狼吞虎之计,二老板恐怕要和刘黎死磕了,想拿我们当炮灰啊。”
安佐杰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显得很是高深莫测,淡淡的反问了一句:“我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