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被推的中年男子忙转过来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军爷恕罪。”又拿出一叠钱要递给他。
这个士兵四处看了看,没敢收这钱,但表情仍然大为舒缓,说道:“还是年纪大的人明白事理。不过这货物也得快点儿收。”
他又打量了中年男子几眼,说道:“我看你不像是做买卖的人,虽然皮肤很黑,但神情不像,倒像是读书人。”
“军爷,我一个读书不成的童生而已,年纪不小了只能出来做买卖补贴家用。这些货物我们马上收。”他一边说着,一边督促其他人快收。不一会收完了,返回岸边。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看,这个集市里的不管是华夏人还是扶桑人,都被驱赶走了,迟缓些的不少人都挨了棍。
等回到了岸边自家扎下的帐篷,刚才那个年轻汉子狠狠的说道:“爹,这些朱家的狗子,真不是玩意儿。”
“禁声!”中年男子对他严厉地说道。
等年轻汉子闭嘴了,他才说道:“看来若是想和扶桑人做生意,不能这么卖了,只能找这里有势力的人整卖了。那样他们肯定压价,不过咱们运到这里的货物都是紧俏货,就是压下几个钱也能大赚一笔。咱们是跟着朝廷的水师过来的,一路上既没有遇到风暴也没有遇到海盗,完全没损失怎么都是赚的。问题是怎么联系到在这里有势力的人。平日里来扶桑的商人只能去长崎做生意,没有人来过关东这边。”
“爹,既然这么不好干,咱们还是去长崎卖吧,平平安安的做买卖。”年轻汉子说道。
“这不行,咱们家之前有人从未从过商,没有门路到哪都会挨欺负,只有横滨这种新地方才可以不挨欺负。”中年男子说道。
“可是这种新地方风险也大。”年轻汉子说道。
“风险不大,咱们怎么赚钱?这两日卖出去了一半的货物,挣的钱已经是本钱的好几倍了;若是去长崎,咱们没关系没门路,货物堆在货栈里都卖不出去,只能低价卖给市霸,根本挣不来几个钱。要想跑关系,没有几年下不来,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哪儿还有几年时间?”中年男子说道。
听到这话,年轻的汉子低下头。他们家什么情况!他们家姓严,是严震直的族人。建业元年底严震直被以附逆之名下了大狱,直系亲属流放西北,他们这些稍微远一些的被废除功名三十年不得参与科考。
紧接着他们又被仍旧能参加科考的族人逐出家族,生活困顿,五十多念了一辈子书的老人为了节省粮食自尽了。做买卖的本钱还是向当年受过严震直恩惠的人借的。利息到不高,半年三钱利(30%),可是除了做风险大的买卖,干什么半年能挣出三钱利来?
看着儿子低头不语,名叫严修的中年人温言说道:“快去安排存放货物之事吧,海边的地总是很潮湿,很多东西都要小心保存,你去看看别让伙计偷懒。找门路卖剩下货物的事情交给爹来做就好。”
名叫严廷敬的年轻汉子低头离开了帐篷。
看着他离开了,严修站起身来,向另外一家的帐篷走去。那一家是从前在长崎做过买卖的人,或许能有些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