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可清抱着琵琶调好了弦,示意孙大小姐可以开始了,孙大小姐便拿起画笔,正在画第一笔时,姚可清突然当心一划,四弦一声如裂帛,孙大小姐手一抖,笔下的线条便弯了。这突然的一声之后,姚可清手里的曲调也就平静起来,不再这么突兀了,后来又有那么几声突然转高的曲调,不过孙大小姐早有心里准备,也没被影响到。
姚可清弹着弹着,曲调突然变的低下去了,低下去了,众人的呼吸也随着她的曲调低下去了,渐渐的众人觉得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手中的曲调却还在继续下压,就在众人心脏快要炸开时,姚可清手里的曲调忽的拔高,高到不能再高的那种,众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的时候,心跳又随着她高亢的曲调而猛烈的跳动。
拨如暴雨,扫若劲风,轮似山崩,扣重千钧,挑断急流,滚绝红尘,仿佛如惊雷闪电般的曲调直直劈入众人的心中,有人被惊得掉了手中的帕子,有的被吓得摔碎了手边的杯子,还有的直接连退几步,惊魂不定,可是姚可清手中的曲子还是没有停下来。
终于,孙大小姐再也坚持不住了,手里的笔落了下来,人勉强靠着案几才能站立。见孙大小姐败下阵来,姚可清嘴角一扬,手中的曲调慢慢变了,众人渐渐恢复常色。轻拢慢捻,似抹复挑,一曲终了。
曲罢,姚可清朝主位行礼,便去看孙大小姐的画,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便齐齐称赞。姚可清见孙大小姐狼狈不堪的站在画桌一旁,桌上的画作有些惨不忍睹,姚可清冲孙大小姐一笑,捡起她掉落的笔,在残画上继续画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便放下笔,又冲孙大小姐一笑,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姚二小姐的琵琶弹的真好,师从何人呀?”主坐上的郑夫人询问道。
苗氏有些尴尬,她没给孙女请师傅教的事儿怎么还意思说出口,朱氏在一旁笑道:“哪里请了人教了!是她自己琢磨的!”
小苗氏压下心里的阴郁,笑着开口道:“家里的姐妹都是学琴的,她不爱那个,便选了琵琶,只是又嫌师傅教的不好,便自己摸索,我还纳闷没有师傅教怎么学,不想,她却弹的比师傅还要好了!”小苗氏心里不快,本该是姚可容出的风头,却被姚可清抢了,又恨姚可清实在是聪慧,幸而她没学琴,不然她的柔姐儿就要被她压的死死的了!
顿时众人都开始赞姚可清聪明了,姚可清笑而不语,心里想着,今生的小苗氏这是要改变战术了?以前的她只会在外面夸自己,哪里会说这种明褒暗贬的话,先是说自己性子怪,与众姐妹不和;再说自己自恃才高,看不起教习。这是想要她在众人面前落个和前世一样的印象了?自己今生不按她引诱的方向长,她便急了,开始在外人面前诋毁自己了?看来小苗氏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呀,自己今日的举动想来惹来她的忌惮了!
这时有人将孙大小姐画的秋宴图展示给大家看了,众人一看,这哪里是秋宴图?明明是一幅墨菊图,刚刚大家都看到姚可清在画上添过笔墨的,所以也不知道孙大小姐原来画的是什么,只是显然这样一幅大气的泼墨菊花图不是孙大小姐口中的精致的秋宴图,这应该是姚可清添上去的,不过大家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又赞了一番那画。
听着大家的称赞,孙大小姐更觉羞愤无比,抬眼看向姚可清,却见她正浅笑着看向自己,心里顿觉又羞又怒。
坐在她身边的孙二小姐则有些胆战心惊,今天这事儿说到底是自己惹出来的,却害的嫡姐出了这么大的丑,若是让嫡母知道了,自己可就没有好下场了!越想心里越害怕,偷偷打量了嫡姐一眼,却见嫡姐正用一种能杀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忙在脸上挤出一抹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孙大小姐已经在桌下狠狠的掐了几把她的胳膊和大腿,瞬间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却只能强忍着。等孙大小姐撒完气了,她偷偷拉起袖子一瞧,最严重的地方已经破皮了,轻轻一碰,疼的她直吸气,放下袖子,暗暗的咬了咬牙。
这时突然有人问道:“这曲子我怎么没听过?”
顿时有人附议,“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我似乎也没听过,刚刚只顾着想这曲子的妙处去了,倒真注意到,我竟是没听过的!”
有人又道:“许是新出来的曲子,还没传开罢了!”
听着议论,众人都看向姚可清,也有耐不住性子的,便开口问了,“姚二小姐的这支曲子可有名?是从哪里学来的?”
姚可清看着同样迷惑不解的孙家姐妹,嘴角轻轻一扬,“不过是我信手弹的!哪里就有名字了!”
众人又是一惊,孙家姐妹的脸一白,有些坐不住了,孙大小姐在袖中捏紧了拳头,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竟然就毁在了她的信手一弹上!她恨!旁边的孙二小姐见她脸色变幻莫测,心里扑通扑通的,生怕一个不是,自己又被她迁怒了!孙二小姐却不想想,这事儿原本就是因她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