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褒心中也明白,此番赴陇若是不能达成预期的效果,那就会激化独孤信等陇右势力与霸府之间的矛盾。王德虽对李伯山这年轻人不以为意,但他却终究还是不能放心,又建议王德不妨派遣一队斥候先往上封城方向查探一番是否有什么异常迹象。
王德对此倒也没有拒绝,派出斥候之后便下令营卒们扎起宿营。营中将士们收到这一命令后也都忍不住的欢声感激,他们上一次睡足觉吃饱饭,还是数日前在原州尚未开拔时呢。
韩褒又跟王德浅聊了一会儿抵达上封城之后的行事步骤,然后便起身走入自己宿帐中和衣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湖湖中韩褒听到自家随员的呼喊声,直从卧毡上翻身而起,阔步行出宿帐,旋即便见到一名王德帐下亲兵正站在自己营外,心弦陡地绷紧,疾声问道:“什么事?”
“主公有请韩侍中速速入帐议事。”
那名亲兵连忙叉手小声说道,韩褒闻言后也不敢怠慢,看一眼夜幕深沉的天空,便快步往王德营帐行去。
此时王德大帐中,几名部将兵长都已经被唤来,眼见韩褒行入,王德便沉声对他说道:“日间派遣出的斥候,竟无一人返回……”
“这么说秦州仍有不弱的兵力存留?”
韩褒听到这话后也是惊了一惊,须知一支完整的斥候小队那也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且机动力一定要有所保障。想要完全拦截住一支十多人的斥候小队,起码需要数倍的游骑队伍才有可能做到。
王德派出的斥候队伍不止一支,从第一队人马没有按照规定的时间传递回声讯后,他便又陆续增派几支队伍,结果却无一例外的一去无踪。
这意味着他们这一路人马耳目俱遭限制,在他们的周围起码活跃着上千人的骑兵队伍,才能将派出的斥候完全包抄拦截下来。
而这上千人起码得是精通骑术,完全不逊于王德麾下最精锐的战卒,毕竟能够担当斥候的绝对不是老弱病残!
“难道是河内公已知此事,提前派遣精卒归镇守备?”
一名部将不无忐忑的开口说道。
王德和韩褒听到这话后全都摇了摇头,他们多日前便已抵达原州,收到李贤所传递的战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动身南来,独孤信绝无可能提前掌握到他们的行踪而派遣精卒前来截停。且李贤的报信每日都不间断,上千名精锐骑兵脱离大军是绝无可能隐瞒得住的。
如果不是凉州回师,那就得是秦州的留守力量了。但秦州留守兵力多少,他们也都知晓,绝没有这样一支编制,除非是在这段时间内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弘业,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李伯山……可他又从何处招聚强兵?”
虽然王德还有些不敢相信,但显然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几路斥候尽皆消失无踪,这显然不是运气好凑巧抓个正着,只能说对方早将自己一行人的一举一动都掌握的清清楚楚,并且拥有足够的力量加以应对。
韩褒这会儿也没有心情再计较王德之前不肯听从他的建议,只看对方如此胸有成竹的防备反制,他们早到半天、晚到半天也没有什么差别。
“唯今之计,一动不如一静。固守营垒以待天明,究竟是否李伯山所为,自可验见。”
韩褒心中暗叹一声,语调干涩的回答说道。
王德听到这话,一时间也并没有更好的主意,如此敌暗我明的情况,再有任何举动只会暴露更多破绽,于是便将这一命令向全营传递下去。
最无辜的便是那满营将士了,本以为此夜停驻下来可以好好睡上一觉,结果却要扛着刀枪站在营栅内吹上一晚上的冷风。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光破晓,幸在营外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很快外出查探的游骑便飞奔回来,汇报昨夜未归的斥候们都被捆缚丢弃在数里外的山谷中。虽然各自有些损伤,但也没有累及性命,将他们丢弃在此的人甚至贴心的给他们盖上了一层毡布御寒。
待将这些斥候接回营地后,王德与韩褒稍作一番询问后,各自都是一脸的尴尬。过了好一会儿,韩褒才提议道:“人马可以徐进,但河间公与褒却应先赴上封城面见李伯山,以免滋生误解。”
王德听到这话后低头默然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