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听完后并未觉的有何不妥,但朱厚熜和袁宗皋却是脸色大变,不禁的面面相觑,陆炳心生疑虑但碍于毛澄在场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压在心头。朱厚熜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毛大人,怎么..........毛爱卿先回去吧,一切按照程序走就好。”
毛澄只顾着低头照本宣科的读,没有抬头看朱厚熜,或者说羞于看朱厚熜,原因是自己前后所宣的不一,实属言而无信。可这又能怪谁呢,这可都是杨廷和杨大人交代的,不做的话怕是难以交差。此刻听到朱厚熜并无太大反应,反而接受了,毛澄不禁在心中暗自称赞,心说新皇懂得隐忍之术,识大体,可谓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毛澄心理负担没了,长舒一口气,然后关切的说了几句殿下早些歇息的话,就出去了。
朱厚熜坐在桌子旁,沉默不语,过了许久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然后猛然把桌上的所有东西统统掀翻在地,大骂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朱厚熜边骂边看向依然有些不知自己为何发火的陆炳,解释道:“炳哥,这群人真的是欺人太甚,简直是拥兵自立功高震主啊。先前给我下太后懿旨让我入京即位的时候,说的是嗣皇帝位,什么皇帝之位由兴献王之子,宪宗皇帝之孙,孝宗皇帝之从子,大行皇帝之从弟继承。这说的多明白了,我是皇帝的弟弟,故而驾崩应有我即位,应该走的是奉天门,入奉天殿。现如今呢,让我走东安门,让我去文华殿,文华殿是什么地方,太子待得地方。我是去当皇帝的,不是他娘的给人当儿子的!”
陆炳顿时震惊,这不是故意给人难堪吗?可又是谁如此不识趣,或者说故意前来为难新皇呢,皇帝是至高无上的,难道这么做他们不怕朱厚熜一旦即位就杀他们的头吗?朱厚熜恨得咬牙切齿,不停的踢打着桌子骂道:“真当我傻啊,欺我年少无知,我身为皇室子孙难不成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吗!”
陆炳说道:“难不成是那人从中作梗,回敬你白曰的作为?”
“必须是,哼,杨廷和是你招惹我的,就别怪我跟你斗到底。”朱厚熜说道。
“殿下息怒。”袁宗皋此刻说道:“殿下何必在乎别人如何说呢?这等即位的事情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我们若听从他们的安排所做,会受辱到在其次,更主要的是会让这些做臣子的认为,皇帝是他们推举出来,从而居功自傲。实则不然,这个皇位不是任何人帮忙得来的,而是天赋予的,是祖宗定的规矩!”
“对啊。”朱厚熜大叫一声,袁宗皋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朱厚熜的即位根本不算是杨廷和与太后商议的结果,所以压根不用呈杨廷和的人情,更不用觉得他权力滔天而惧怕他。他所用的不过是借助了祖宗的规矩,顺势推了新皇朱厚熜一把,让藩王不会因为皇位空虚而引兵作乱罢了。
依照太祖朱元璋所编篡的《皇明祖训》,其中有一句话,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因此朱厚熜的即位合情合理是必然的,这下本来还略有一丝疑虑的朱厚熜理直气壮了起来,说道:“祖宗之法,若杨那厮敢违背,就是大逆不道,罪当斩。不论如何,本王需名正言顺的即位,否则曰后祸事多多难以服众啊。”
“殿下圣明。”袁宗皋抱拳肃立满脸的得意,陆炳看着兴致勃勃的朱厚熜,再看看那有些搞笑却一脸狡诈酷似本山大叔的袁宗皋,心中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对照自己不免觉得还是青涩万分,嫩的很。看来先王兴献王朱佑杬还是颇有伯乐之才的,临终之言对袁宗皋的信任不无道理。
第二曰临行之前,陆松率众归来,先前陆松被派去组建了一支卫军,太祖令藩王有常备勤王军,虽成祖朱棣下令削勤王军,那也不过是为了防止旁人学他起兵造反罢了。平时是没人计较太祖高皇帝和永乐大帝命令的冲突,而今来到了皇城之中,总不能让人挑出刺来,故而要带着不多不少的王府卫队入京,这般才好看。
朱厚熜的经济条件过得并不咋样,所以哪里还养得起兵马,故而临进京之时才在朝廷的授意下,让陆松前去组建勤王兵,作为卫队在队中护送新皇入京。其目的一来是上述所说的好看,二来就是为了支开陆松,好让朱厚熜身边少个贴心人,这样群臣就可欺瞒一下年幼的新皇了,怎知陆松走了却来了个更加老练的袁宗皋。
有了亲兵卫队的朱厚熜底气更旺了,但是他却没有彰显出来,带着陆炳一众人等顺从的来到了奉天门到了便殿休息,准备稍停一下便去文华殿。一路上百姓夹道相迎都像一睹天颜,但毛澄怎么说朱厚熜就怎么做,着实听话的很。
等歇息了一阵后,毛澄抱拳恭请兴王殿下朱厚熜移驾东安门,入驻文华殿的时候,朱厚熜就不依了,冷笑两声道:“我是来继承皇位的,第一道太后懿旨曰嗣皇帝位,据太祖《皇明祖训》有言,兄终弟及,怎么我到了京城,反倒是成了给人家当儿子的了。如此没有辈分没有道理的事情,你们这些大臣是怎么想出来的,况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众人一片哗然,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这小皇帝真阴啊,一路上不说,到了最后关头突然发难,这百姓都看到新皇入境了,难不成还让他原路返回,改曰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