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在小牧山城的会见室,石谷赖辰将义辉被弑、周嵩投靠的事告诉了信长。所述大体和事实相若,只是淡化了我的作用,连我特地派出保护他的贴身侍卫都说成是临时赶到的澳屋护卫。
即便是向来行事少有顾忌的信长,也对三好家的肆意妄为大感惊讶。室町幕府的十三位将军中,有被架空的,有被逼让位的,有被赶出京都的,特别是最近五位,都有过亡命在外的曰子。但是,即使是再跋扈不过的人,除非是不想要自己的家族和姓命了,否则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作为天下武家的栋梁,从古到今的众位将军中,此前被臣下杀伤的,只有室町幕府的六代将军足利义教。当初六代将军义教,厉行[***]苛政,大肆介入斯波氏、畠山氏、京極氏、山名氏等有力守护的家政,还杀害了一色家家督一色义贯和土岐持赖,才招来赤松家的谋逆。即使是这样“顺应民意”,贵为四职之一的赤松氏仍然受到各家的一致讨伐,宗家迅速被消灭掉,直到应仁之乱时才趁机恢复了播磨的旧领。
再往上追溯,镰仓幕府三代将军源实朝被杀,凶手是二代将军之子、自己的侄子兼养子源公晓,这算是家事,是将军家内部的权利之争。即使是这样,源公晓随后也不得不自杀了。此事直接导致了镰仓幕府的政权更替以及源氏嫡系的灭亡。
这是实实在在的大逆。
沉默了好一会,信长才点了点头:“辛苦石谷大人了……既然石谷大人救出了周嵩大师,想必会继续效忠吧?我信长将会妥善的安排各位。”
“织田弹正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作为幕府申次众,在礼仪上石谷赖辰不用和信长客气,“然而在下才疏学浅,原不足以奉事。此次机缘巧合,得以略尽忠诚,此后就能安心悠游了……义弟宣景颇有资财,向来重情重义,在下倒无生计之虞。”
“是这样吗?”信长转头望向我。
“臣下亲戚很少,难得义兄有意,自当竭诚供应。”我欠身回答道。
“那么就这样吧,”信长没有强求,“石谷大人请便。景次郎,你留一下。”
等到石谷赖辰出去,信长拿扇子敲了敲地板:“景次郎,我记得当初你和这位义兄见面,并不是很愉快啊?怎么现在似乎很亲密了?”
“时间长了,交往多了,自然能更加了解。既然义兄一向以诚待我,我亦当以诚报之。”
“哦,是这样么……我还以为,你和这位义兄有什么默契呢,”信长忽然紧紧的盯着我,“你是不是预先在京都作了什么安排?当初你前去京都觐见公方殿,是不是就在为今曰做准备?”
不是吧,信长居然这样认为?如果这是他的本意,那他的联想力未免太丰富了!
我只是想关照一下石谷赖辰,根本没想到周嵩的事。在我的认知中,觉庆才是给予织田家大义名分的人——不过,既然成了之前的局面,我也很乐意好好利用一番。相反,如果周嵩送到门前,而我却视若无睹,甚至拒之门外,被信长知道了,那才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