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浓的地势,由东到西呈逐渐下降之势。东美浓基本全是山地,中美浓是半山地半平原,而西美浓就几乎是一马平川,美浓五十八万石,有近四十万石都在西美浓。而中美浓虽然石高有限,却是美浓的形胜之地,所在城池大多易守难攻。稻叶山城自然不用多说,就是关城、加治木城也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
加治田城坐落于古城山上,标高两百七十米,长井道利、岸信周两方攻击了半个月,直到信长的大军到达,也终于没能落城,只得无奈退去。
既然没能落城,那么就该岸家倒霉了。岸家的堂洞城地利不如加治木城险要,但是面对信长派出的劝降使者金森长近,岸家表现得极为疯狂,嫡子岸信房甚至当着金森长近的面,砍下了他与八重缘所生之子的脑袋!而后,在出生中美浓的森可成的攻击下,堂洞城不久落城,岸家一门除信周之弟信贞外,其余全部死难。
其实,与其说岸家是疯狂,不如说是绝望更确切些。他们对于斋藤家并没有那么忠诚,当初与同在中美浓的长井、佐藤结为三家同盟,目的不过是守望互助,结城自保,维持自家的领地和读力家格而已。可是,没想到同出佐藤一门(岸家是在信周这一代才改苗字,其父佐藤信连)、而且世代联姻交好的加治田佐藤家会投降织田家,让出三城中最为难攻的加治田城作为信长攻略中美浓的枢纽,于是,最亲信的盟友成为了最致命的敌人,这不得不让岸家感到绝望。
归根结底,佐藤忠能也不过是想保存自家。加治田城前面就是织田家控制的鹈沼城,直接面对信长的大军,对于领地不过一万五千石的佐藤家,那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信长对佐藤忠能也表现出了极大的信任,堂洞城落城的当晚,他就宿在佐藤家嫡子佐藤忠康(信氏)的营地,让忠能父子极为感动。之后在斋藤利治所部及加治田众的奋战下,长井道利的关城也陷落了,中美浓基本全部落入信长的手中。但是佐藤忠康却在此战中阵亡,于是信长命令斋藤利治娶了忠能的小女儿,作为忠能的婿养子延续佐藤家。
接连拿下南伊势和中美浓,信长的威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接着,他又安排了另两桩婚事:将蒲生贤秀和关盛信正室的妹妹、神户具盛的遗孀嫁给了佐胁良之;将神户具盛的姐姐嫁给中川重政。
前一桩婚事有些不近情理,按照一般的做法,既然消灭了神户具盛,那么就应该把作为蒲生家女儿的遗孀送回蒲生家,可是信长却让我送往小牧山城,和她作为人质的姐姐住在一起,之后又嫁给了佐胁良之。我想,大概是信长希望加强佐胁家与关家之间的联系吧!而且据说其中还有佐胁夫人的请求。老人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藤八这根独苗养子尽快留下子嗣,上次拜托我无果,这次干脆就找到了信长。当初藤八的养父是为保护清州城而死在信长谋反的庶兄信广手上,信长却宽宥了庶兄,等于是禁止藤八报这父仇,因而对藤八一直很关照,这次就安排了这桩婚事。
至于神户具盛的姐姐,本来是该作为侧室,和长野藤定的女儿长野芳一起嫁给织田信包,以加强神户信孝、长野信包这两支亲族之间的羁绊,不过现在信包还在织田家,神户家已经被消灭,自然就没了那个必要,倒是可以用来结亲,帮着奄芸三人众安定本郡神户家旧领。
虽然三人的封地由原本的北伊势昭明郡转到了中伊势奄芸郡,已经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但是之前的卖粮约定还是有效的,同时三家出阵的军粮仍然由我提供,这一点三人都非常赞同,我也没什么意见,一千来人的军粮,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能够以此换来粮源,同时保持对三家的影响力,实在是很合算的事情。
十月份的一天,佐胁良之来到了我的三重城。这时候菜菜已经搬过来了,而小夏于八月上旬生下了一个女孩,取名为海津,於加仍然负责家务,两个女儿美津和雨津都非常活泼可喜,一家人正是其乐融融。
见到佐胁良之面色有些凝重,她们知道是有正事要商量,于是捉起猴在我身上的两个小丫头,再抱起三岁多的秋津回了内间。小夏作为亲卫大将,原本倒不用回避,不过她正在哺乳,所以也不方便,而亲卫大将的职务就暂时由渡边正次代理着。只有两个侍女看见来了客人,送上了清酒和一些津屋出产的干果点心。
“怎么,面色这样难看,是在对主公让你迎娶神户家的遗孀有所不满吗?”我随意的开着玩笑,“其实遗孀也别有风致的,而且怎么说也是一位出众的美人啊……”
“看你说哪儿去了!”佐胁良之忍不住咧了咧嘴,“是为了利家兄长的事情!”
“又左?怎么了?”我惊讶的问道。他现在已经非常稳重了,总不至于又做出了擅杀同僚那样的出格事情吧。
“是主公命令他继承前田家……”
哦!这件事情也提前了?记得历史上这件事是发生在平定南伊势之后……好吧,现在也是发生在平定南伊势之后。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最近你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在家陪女人孩子,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佐胁良之看着我,明显表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反正伊势方面已经平定了,再没我什么事情,就等着主公什么时候上洛了,”我耸了耸肩,“近年一直忙忙碌碌,除了小夏,很少有机会在一块,这次小夏刚好生了海津,就趁着机会多陪陪她们……这没什么问题吧!”
“那这次劳驾你劝劝主公如何?荒子城不过三千石而已,还要支持许多开支,利久兄长的曰子还没利家兄长宽裕呢……就是利家兄长,也不太愿意接受的,前两天我去接母亲过来安顿,拜访利家兄长,他还叹息着说‘这次要做坏人了’之类的话。”佐胁良之说道。
“这样啊……”我想了想,“最近利久殿下有没有触怒主公?”
“没有……真要说有的话,也是一件小事,”佐胁良之自己倒了酒,郁闷的一饮而尽,“上个月荒子城的两个懒散领民为了逃避交田贡,躲进了附近的寺院,被利久兄长派人抓了回来……真是,有必要为这就撤换家主吗?”
“是不是一向宗的寺院?”我心里一动,连忙追问。
“不是一向宗,是天台宗的圆龙院观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