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你头上在冒汗!”宇文藻偏头,看着季玄,诧异地问,“你很热吗?为什么我还觉得冷呢?”
除了粗线条的宇文藻还没明白,大家口中的“王嬷嬷”已不是人类,连董太师都有一些通悟了,他沉声问董阡陌:“你是说王嬷嬷已死?她何时死的?你母亲并未跟我提过。”
董阡陌紧紧抱住她的瓷枕,害怕地说:“女儿也不知道,并没人通知女儿,王嬷嬷已死。”她回头问一个嬷嬷,“你听说了吗?王嬷嬷她什么时候过世的?竟这般仓促,真是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嬷嬷摇头,强自镇定地回答道:“非但老奴没听说过,整个家里也没一个人知道,只是奇怪她怎么没跟夫人一起上香回来。夫人遣了管事去找,管事还没带消息回来。”
董太师皱眉,对此事半信半疑,他见答话的这个嬷嬷言辞还算清晰,于是又向她讯问:“你真的看到王嬷嬷的鬼?你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没有一字不实?”
嬷嬷一怔,有一些犹豫,她亲眼看见王嬷嬷了吗?并没有!
可她们那么一大帮人,几乎每个人都是抱头鼠窜,又哭又叫的,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这么多人,可能是有一部分独具慧眼的人看到了吧?
董太师见她犹豫,不由更加疑心,沉声一喝:“快说!”
嬷嬷吓得点了点头,觉得点头不对,毕竟她没亲眼见到,于是又摇一摇头。
董太师的眉顿时皱得更深,又点头又摇头算怎么一回事?到底王嬷嬷的鬼存不存在?
董阡陌体贴地为他解答道:“可能是这位嬷嬷被吓糊涂了,头脑也不清楚了,不信父亲你瞧啊,这嬷嬷的腰上还沾着一个泥手印儿呢。哦!女儿想起来了,王嬷嬷用左手抓了她的腰一把呢。”
那嬷嬷慌不迭地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腰上印着一个黑乎乎的泥手印,手指很粗的一只左手手印!
嬷嬷顿时汗毛倒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王嬷嬷摸遍了似的,这种恐惧袭满心间,上了年纪的她一下子被吓晕过去了。
董阡陌遗憾地摇摇头,这嬷嬷啊,之前有其他嬷嬷为了躲避我的枕头,逃窜之间在你的腰上扶了一下,抓了一把,难道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太不禁吓了。
“可怜的嬷嬷,她被王嬷嬷的鬼魂吓坏了。”董阡陌同情道。
这时候,粗神经、大心脏的宇文藻总算听明白了,“哦!原来你们家闹鬼了!那好办,前段时间宫里闹鬼,两个怀孕的妃嫔都小产了,圣上还委我去找治鬼之法呢。捡日不如撞日,我再去请一次那个高人,让他也帮你家驱驱鬼。”
董太师容色冰冷,仍持三分怀疑态度,推辞道:“董府后宅一向干净,不沾鬼怪。一则王嬷嬷是生是死,有待勘察,二则那嬷嬷不过董府一家奴,家中待她甚厚,不曾亏着她半分。冤有头债有主,她纵冤死寻仇,也不该来到我府上。”
啪!
季玄手一松脱,竟把一直握在手里的一封信笺都弄掉了,里面暗黄的纸页散出来,有几张飘得远,到了董阡陌脚下。
董阡陌弯腰帮他捡起,还给他,仰头之间她不知看到了什么,不解地问:“季将军你的头上,怎么簪着王嬷嬷的发簪呢?”
季玄一惊,退了一步,手往头上摸,拔下来一看,并不是什么嬷嬷的发簪,就是他自己的发簪。
董阡陌掩口,抱歉地笑笑:“对不住,我已经被吓成惊弓之鸟了,看什么都觉得有王嬷嬷的影子在上面,一不留神连你的发簪也错看成了她的。”
季玄默默地插回去。
董阡陌又道:“我胆儿小是大家都知道的,可季将军你看上去应该不是那种连鬼魂作祟之事都听不得的人,为什么你也显得有点儿紧张呢?”
宇文藻也瞥了季玄一眼,奇怪道:“是呀大统领,你不是说就待一盏茶吗?现在连一炷香都过了。”
季玄见两人都这样问法儿,索性一口讲了出来:“有件事你们不知道,我却已在山上听说了,你们口中的那王嬷嬷已经死了,真的已不在人世了,因此你们见到的……极有可能是她的鬼魂。”
“真的死了?!”
董太师、宇文藻、董阡陌、汤姨娘、欧嬷嬷,这许多人众口一词,惊讶地发问。
季玄点头:“她失足坠崖,死了很多日才被发现,连尸骨都已无存,我也是听山上巡逻的官差说起的。今在你家听闻有王嬷嬷之鬼,因此心有戚戚焉。”
董太师略微愣怔,半晌后摇头:“竟有此事。”
与此同时,汤姨娘却是受惊不小,小腹间一阵扯痛,整个人往前一跪。
欧嬷嬷惊叫:“哎呀姨娘不好了!”扑上去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