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小嘴张得圆圆的,跟同样瞪得圆圆的眼睛配上了对。不过此时眼里却是激荡着难以置信,在这之下更是翻腾的迷惑与茫然,就如远坂爱刚才的情况一样。
“这意味着……”许久后她才低低呢喃道:“这意味着他竟然用魂火的力量,做到了以前仙洲人才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不是全部,也是个……”
远坂爱肃重的点头附和:“是个开始,现世将要改天换地的开始。”
“哎呀,”女皇的目光渐渐聚敛,脸上的情绪也渐渐消去,悠悠的道:“这么说起来,好像我拉着师傅,拖上圣山,培养出了个反贼呢。”
“小姐你认真点啊!”远坂爱被女皇这态度气着了:“丽德号可是仙洲人造的上古战舰,哪怕是恶魔舰队那么可怕的敌人,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高德掌握了这样的战舰,别说大明了,圣山对他而言都不足为惧。”
“我知道小姐你还有……丽,靠着丽可以拴住他,那家伙面上看似疲沓散漫,没有什么权势之欲,可他终究是凡人。凡人之心总是会变的,何况拥有了那样的武器。就算他不变,他还忠于丽忠于大明,他的部下呢?”
“我学过历史的,原本很贤良也很忠诚的景灵王,为什么会起兵造反?最初景灵王是没有造反之心的,可他的部下不满足啊!”
“现在高德的部下都从他那里获得了魂火之力,小姐你还有姚婆婆都说过,这种魂火之力是发自个人魂魄,哪怕相互感染,也不像神灵之力或者恶魔之力那样,可以直接驱策魂魄。高德又拿什么来驾驭越来越强大的部下,又怎么让部下们不动心思,去争取只要动用丽德号就能企及的目标呢?”
“那就让他还有他的部下去争取吧。”女皇毫不在意,“反正他们不会当反贼,这点我是坚信的。”
远坂爱不明白:“为什么?”
“你知道那家伙是为了什么走到现在的吗?”女皇笃定的道:“是为了领退休金……他的魂火为退休金而燃,他的部下既然接受了他的魂火,那目标也是一样的。”
“小姐你正经点!”远坂爱气苦:“这是在说正事呢!”
“别忘了,高德跟丽的关系可不只是……近于夫妻,”女皇嫣然笑道:“说起来他的魂火还有我的一半呢,我怎么不正经了?我一点也不担心。”
她抱住远坂爱,换上撒娇的嗲声:“现在该干的正事,就是赶紧去洗澡,我都发臭了!你得陪我好好洗!”
远坂爱终于投降,陪着她的小姐去泡温泉了。
扶桑之东,樱花环岛上,环岛已是满目疮痍,也没见到几个人。地面和巢坑布满海潮和战火冲刷的泥泞、坑洞和缺口,同时铺满了各类海洋生物,活的死的,寻常见的稀有的,美的丑的恐怖的,什么都有。在明媚阳光的烘烤下,腥臭气息冉冉升腾,让整座岛臭气熏天,根本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所以若干弥散着黑气的高大身影立在岛上,也没人去关心,哪怕他们的身影异常明显。
“完全没想到,高德那家伙竟然如此轻易的干掉了泰伦。”维斯坦斯叹气:“现在他掌握了几乎回到了原初状态的仙洲人战舰,我觉得团长的计划,有些麻烦。”
“泰伦没有死。”郎世德整个身躯都裹在飘曳黑气中,但能依稀见到他在抬头仰望。在极远处天海交际的地方,金光自海上升腾而起,映照得半边天幕都变了色,像是太阳分出一半落了下来。
“我不是说祂可以退回混沌所以是永生的,”郎世德的语气冷漠而平静,却不像是镇定,更像是近于绝望。“而是说祂还留在现世,所以情况就复杂了。”
“泰伦还留在现世?”维斯坦斯异常吃惊:“刚才那两炮,我觉得……”
郎世德打断了他:“没错,刚才那两炮,别说我,帝神只要以物质实体进入现世,也会受伤的。泰伦不过是在风暴之心里捡了满海底的垃圾,靠着跟四魔神周旋暂时拥有自主意志,再用这样的意志驱策四魔神之力,把那些垃圾弄到身上整了个融合魔儡。论力量只是比魔子强一些,在现世还未必是那个圣山之女的对手。”
“问题在于,仙洲人战舰的主炮,含着纯粹的凡人之力,再附加高德那样的魂火,我猜测很有可能把泰伦打醒了。”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感觉得到,虽然这种感觉已经快十万年没出现了,但就是因为久远得都快忘记了,我才能这么确定。泰伦还在,不过不是恶魔舰队泰伦,而是义思达泰伦。”
“这可麻烦了。”维斯坦斯顿时明白郎世德在担心什么,“真是义思达泰伦的话,他未必会继续跟高德作对。相反,我们如果还留在这里,泰伦肯定会找上我们。所以麻烦不是高德,而是泰伦。”
“我们得暂时避开泰伦,”郎世德点头:“不能与他接触,不过高德这边也不能放弃,得有人去送信,并且一直待在他身边。而且不能是以魔思达的身份,而是……”
他转头看维斯坦斯:“而是另一种身份,而且还不可能再变回来了。”
“我……”维斯坦斯低下了头,目光闪烁了好一阵,再抬头时已经坚定了:“这一直都是我的任务,只能由我去做了。”
“很好。”维斯坦斯也没说什么褒扬或者感激的话,而是很直接:“你去争取留在高德身边,提醒他跟我们还有约定。等事成之后,我们会带着你的甲棺重回星海,你的名字和功绩,会永远留在战团里。”
维斯坦斯点头:“我会尽力。”
两人又同时看向远处的金光,看了好一会,郎世德又道:“不管高德未来要做什么,他的根基都在这个世界。哪怕他决定统治整个世界,也会乐见我们这些魔思达离开这里。”
丽德号,上层甲板指挥塔顶层,高德揉着发痛的额头呻吟道:“这帮家伙,从哪里搞来这么高度数的烈酒?”
通话器嘟嘟声不断,自然是无数人都在找他做决定,高德随手一搓,通话器化作飞灰冉冉飘散。
“跟他们都交代过了,到明天早上为止不要找我,我得好好睡一觉。”
他躺在完全是天海双景房大露台的椅子上,不烦恼的唠叨:“属于薪水的事情,到现在应该是干完了吧?等睡醒之后,就该享受退休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