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林立的风雷旗帜下,是连片晃动的背甲与长铳的金属反光,人头潺动圆边盔上的樱子、羽毛和彩色绶带,杂错在一起,绵连城数条长龙。
不断有发生战斗的消息传来,负责交替先行开路的捉生队和游弋队,开始频频遭遇了小股河北兵,拷问之后才知道,他们大都是大举渡河之后,被水流冲散或是失控而飘到,远离登陆地的河岸边上来的。
也有少量是南下搜索的探子小队,但无论如何,这都昭示着这几天下来,济州境内渡河而来的河北军,已经积累了一个可观的数量。
这种多路徐然渡河而击的,相关组织能力和指挥效率,可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可以做到的。要知道,这还是古典时代的冷兵器军队,点对点的直接指挥,也只限于视线范围之内的时代。
军队调集的效率和组织水准,更多是依靠将领的个人魅力,威望和经验、手段之类的因素。
我不由对这次渡河行动的北军主帅,再次产生了些许兴趣和好奇,我已经知道对方是河北观容使,兼东面招讨副使张叔夜就不知道是否是另一个时空,镇压宋江起事,率军守汴梁城失败后,自杀在被金人押往北地途中的那位张太尉。
虽然宣传上都是往最好的方面进行鼓舞,但是制定方案和对策的时候,却是要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性。比如需要救援的对象以及覆灭,友军不战而逃,把我们留下来独自面敌,或者对手是在围点打援而留有余力之类的情形。
这倒不是我被迫害妄想症,主要是彼别人更多的咨询渠道和拓展了上千年的眼界跨度,各种历史上屡见不鲜的段子和事例来证明,预期将胜机和关键指望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努力创造的道理。
要是国朝的军队,都能够万众一心,和衷共济的话,这天下也都没有什么纷争和矛盾了,北伐也早就宣告成功了。因此,我宁愿在更加有所准备和环境熟悉的情况下,争取战斗的优势和上风。
河南道,济州者(既后世的山东省济宁市),州治平阴,当然了,与后世南棒国的那个旅游地济州岛,没有一毛钱关系,至少在这个时空,它还是被叫做但罗岛,而在上面设立了三家分藩的。
乃是因古时“江河淮济”四渎之一的济水主干道,从东北向西南横贯流经境内,最后汇入郓州的大野泽,而得名济州。
而济水也是漕运的重要支线,因为在济水上游的齐州,有隋炀帝时期修建的永济渠,向北联通到河北涿州再折转出海,而在通过下游的宋州,则有隋炀帝时修剪的另一处通济渠,分别与黄河、淮河两大水系相连。
因此,济州的实际位置,居于淮上、河南之地的水路第一要冲,也是古时内河漕运的命门所在,虽然自乾元中兴之后,海运大兴而河槽渐渐衰退,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待到到了乙未之乱后,这种情形就不免到了过来,因为海路受到南海政权的威胁,而兴盛多年的海漕几乎废止,原本苟延残喘的内河漕运,却因此重新复兴起来,养活了沿岸数十万军民户口,
特别是,来自北唐一脉的承光天子重开河山之后,东南的财税赋贡多赖此输送,洛都朝廷甚至专门重建了内河水师和漕营,来确保其安全通畅。
而东南路前沿军行司,打下徐州又据有了济州之后,也等于是切断了洛都所在的都畿道,水陆上获得输送的渠道,却为自己夺得一条可以充分利用现成的补给线,甚至在条件成熟的时候,还可以籍着北区的水路,深入威胁到河北道。。
此消彼长之下,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增值效能,所可以形容。光是截断漕路的威胁,就足以威胁到洛都的安危所系,北朝聚集的再多的军队,也是要人吃马嚼的,也要花钱来维持日常的,而都畿道本身的产出是有限的,就算有山南、河东的输血,也是远远不够的,一旦储积消耗干净,便是不想决战,也必须决战了。
因此,帅司不计代价也要保住济州,最起码也是稳住济水东岸的军事存在,为此哪怕放弃郓州以西的局面也在所不惜,就不难理解了。
“报。。”
一个声音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先手队的一营三团,在阳谷县遭遇北兵埋伏,陷入激战中”
“二营的张都尉,已经带兵包抄过去了。。”
“现请求本阵标兵团的协力,以堵截来敌的退路。。”
“准。。”
我当机立断道,遂又追加了一句。
“同时把蒙城方都头的乡兵,也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