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想吐的贾环拿出虫笛凑在嘴边,对着这夫妻俩吹了一曲催命曲。
“这哪儿来的笛声?”贾政还觉得这曲子挺优雅的,“太太,你可听到了?”
“怕不就是宝玉在折腾吧。”王氏但凡遇到好事儿都想给自己儿子,这时候也是如此,“老爷,宝玉是个颇有才华的孩子,我是没瞧见谁家哥儿在他这般年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呢!每日里老爷你也太拘着他了。”
王氏这话意思就是贾宝玉什么都好了,贾政道没说什么。其实贾政也觉得贾宝玉这孩子很好,至少比其他人家的纨绔子弟要好得多的,又是赤子之心,整个人都那么的灵透,凡人不及。可是偏偏一点,这孩子不喜读书不爱科举,老太太又纵着他,真是让人着急上火。
“宝玉还小,需得慢慢教,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不科举,只要读书读得好,那也是有好名声的,他也能平步青云,哪里需要像环哥儿那样奔着科举去,瞧着功利心那么重,又有什么好名头?”王氏说得倒也不加,更是让贾政心里熨帖得很——贾政自己就没考上,连个秀才都没得,还是用了国子监的名额才能参加会试,然而结果非常让人尴尬。所以说,王氏这些话就是他一直想要给自己做辩解的,此时就更觉得王氏看起来可爱可亲了。
然而,这夫妻俩不知道,刚刚听到的那笛音可不是笛音,那是催命符。贾环抬手就给了这夫妻俩一人一个迷心蛊,之后就怼给贾政一个蛇影,却把蝎心送给了王氏。
王氏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
贾政还维持着抬起手的样子,动作缓慢。
金钏一听屋里有动静,满喊了一声:“老爷!太太!”
见没有回应,金钏不敢迟疑,带着彩霞就进了屋子——王氏晕倒在地上,贾政动作慢了半拍。
贾环看得有趣,又重新给他们俩各自挂了迷心蛊,等大夫来了,他这回两个都给上了蛇影,便等着看他们俩比平日里慢了半拍的样子,就是太医来了,也是查不出毛病来的。
闹了一会儿,贾环也觉得无聊了,这才放过了贾政夫妇二人,转身回了文荣巷。
以后,他再吃亏,甚至觉得吃亏,就来这般逗弄这夫妻俩也是不错,他们俩看起来实在是该当好好吃亏才好。
打定了主意,贾环也不再烦闷,更是把跟贾宝玉做的那些梦都暂放一边,只在自己的家里好好养着赵姨娘,也不理睬赵姨娘说的想念探春的话。
只等又过了一个月,贾环这才开始紧张起来,又回到书院去请教先生学问。
“板儿,这又是怎么了?”赵姨娘见了几次板儿,也知道他是王氏的亲戚,却觉得他实在是个投自己缘法的孩子,更寻思着能把王氏的亲戚笼络到自己这边,特别扬眉吐气,也就对板儿不错,更是瞧见贾环与板儿使了各种伎俩将贾府过来的人赶回去,她就更是把板儿当亲戚嫁孩子来疼了。便见贾环这般紧张,她竟也没想着去打扰贾环,反而先问了板儿。
板儿答道:“叔叔是要乡试呢,之前圣人允了叔叔不离京城,他就可以直接在京城考试了。”
赵姨娘一愣,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儿子是个秀才老爷。
这当娘的,之前没意识到,现如今意识到了,赵姨娘也麻利得很,转身就带着新买来的婢女随从,大张旗鼓的寻了最好的店铺,又是买布匹又是买棉花又是买皮草的,这一路走来,她几乎将最好的几个店铺里最好的几样东西都包圆了,恨不能马上就将这些东西都做得了,让贾环赶紧试试。
赵姨娘这么一折腾,就给人瞧见了。
“那是谁家的太太,看着也忒不像话了。”说这话的,便是在一旁挑布料的一位嬷嬷,年纪差不多四十几岁,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青色褂子,人却精神得很。
“那是文荣巷住着的,儿子今年刚做了秀才,这瞧着也是给儿子准备考场里的东西呢。”布店掌柜十分熟悉这些掌故,说得很顺口,“她原本是大户人家做姨娘的,儿子争气,又身上有了官职还要科举,还在皇帝面前挂了号,便由着皇帝下旨说要他们分家,所以她就跟着出来住了。”
“竟是十分不像话了。”老嬷嬷哼了一声,“圣人竟然连臣子分家也要管,做什么这么没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