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王蕴只当薛逊这封信的就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讽,不过是来看他笑话的。也许鬼祟的薛逊正在某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拿着千里眼看他的惨况,顺便嘲笑他的愚蠢。只要这么一想,王蕴就觉得胸中怒火难平,努力站直了身子,不让薛逊看了笑话去。
至此,王蕴终于明白,这件事至始至终都是薛逊的圈套,这封信就是明证。就算是挑衅他也不忘随时随地为商人说话,朝廷若是没有威严,和店小二一般谈什么“服务”,只会贻笑大方,何谈提高税收,富民强邦。到了这个地步,演戏还不漏破绽,王蕴甘拜下风,自认自己没有这么无耻。
很快,就有属下来报,两边的商船开始动了,看来有了先例,他们也经不住诱惑,不准备搭理朝廷了。再等一会儿,城中差役来报,滞留的商人也跑了。
“大人,咱们是追是拦?”属下焦急的问道。
王蕴疲惫的摆摆手,道:“让人都上岸,楼船上的人可看不见江面,别白送了性命。”王蕴看着江上的废弃木材和不停打捞救人的属下,心中一片灰白,他是败了,真的败了。
几十年过后,王蕴会感叹薛逊不愧一时人杰,不过现在,王蕴只气得半死,叹薛逊之歹毒狡诈当下地狱。
薛逊一向认为是自己说话七分真三分假,没想到王蕴偏激的认为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不过就是那知道了,薛逊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此时他还心心念念的去那个早就打算好的梧州,自认此生不会和王蕴再有交集。
顺利通关,留在后面收尾的人也顺利上船,船上一片欢欣鼓舞,即便是长久冷淡寡言的铁血,也忍不住轻勾嘴角,眼含笑意。
船上的兄弟都被发了双倍的红包,更是喜庆,虽然薛逊说了不要张扬,低调前行,可仍旧时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闲着没事儿干的护卫们,在船上比武,夹板上围了一大堆人看热闹。
薛逊在楼上看了好一会儿,等到有人敲门,才遗憾的关上窗户,端坐舱房,唤道:“进来吧。”
“竹青拜见主子。”竹青一声暗色兜帽大披风逶迤在地,跪地请安。
“辛苦了,快起来吧,不必多礼。”薛逊叫起,道:“可有受伤,是不是没修整就过来了,下次若非十万火急,先洗漱歇息后再来就是,说好的一家人,别生分了。”
“属下不辛苦,此行不负主子所托,一切顺利。”竹青接受暗卫教育十多年,自然不是言语所能打动的人,冷淡的开始回禀瓜州城中事务。“瓜州城中暗探以全部经过甄别,背叛之人已解决,只剩三分之一人手,属下已回禀银霜统领,请求增援。”
“斐与还好吗?”
“斐与忠心,身手超凡,只不擅长御下,银霜统领请示主子,是否调入总部,留做供奉或教习。”
薛逊明白了,斐与就是个技术型人才,一点儿管理的筋都没有,他早先就奇怪,以他的身手和资历,若是忠心,他们在瓜州城中的行动怎会如此举步维艰。银霜的考虑是正确的,他既然忠心耿耿,薛家就不能亏待他,调入总部品级不变,做供奉,遇到难题派他出手,不浪费他一身才干;做教习为薛家培养人才,也保全了他。
“银霜呢?”只是这事儿怎么不银霜和自己说呢。
“统领断后,还未上船。”
“那好,你回去详细拟一个条陈出来,我仔细看看事情经过,当然别崩得太紧,身体要紧。”薛逊笑着吩咐,女子在体能上本来就和男子存在差异,大冬天的冬泳过江,又冒险入城,收拢手下,甄别清理,都不是简单的活计。
“是,属下告退。”
“等等,你今后不用到夫人身边伺候了,就留在银霜麾下,升一级,恢复本名,仍叫朱清吧。”薛逊叫住她,笑道:“你今年也十八了,若是有看对眼的人就和我说,我早说过把你当妹子,你出嫁是要陪一份嫁妆的。至于手上的事情也不必担心,不管是否嫁人生子,只要忠心,我一样继续倚重。”
“是,属下告退。”朱清自以为受这十几年的鞭打,早已铁石心肠,没想到听这话仍旧是鼻翼一酸,她们做暗卫了,最大的奢望就是善始善终,而今却轻易达到了。朱清退出舱房,轻抚脸颊,感觉有水迹,自嘲一声:“女人家就是眼窝子浅。”她才没有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