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云南路途遥远,弄个说法糊弄一下,也说的过去,当天贺长龄的两份折子,就被递了上去。
六十多岁的道光皇帝,最近几年活的也很窝囊,自庚子年起,好像就没什么好事儿,庚子一败洋人就骑到了大清脖子上。
庚子年的《穿鼻草约》,辛丑年的《广州条约》,壬寅年的《江宁条约》、癸卯年的《五口通商章程》,甲辰年的《望厦条约》、《黄埔条约》,今年又来了比利时,这煌煌大清,就没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望着今天的折子,头一份就是云贵总督贺长龄上的,云南是个是非窝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康乾盛世的时候,云南是个好地方,一年单单抵京的精铜就有一两千万斤,各项产业欣欣向荣。
可到了自己父子手中呢?先帝嘉庆爷,见证了云南的败落,先是铜课不济,后是连绵不断的民乱,大好的云南,现在也成了无底洞,军资俸禄都拿不出来,还要让朝廷和周边各省的支援。
贺长龄上了折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本来就不好的心情,这么一闹,道光陛下的老脸,也阴沉的快挤出水来了。
国事为重,臣子们上了折子,做皇帝的不能不管,拿起贺长龄的第一份折子,他细细的读了起来。
“有些意思……”
云南出了杨家父子,他们做的事不错可堪嘉奖,但贺长龄许下的官职,就有些昏庸了。这样的义民,许个虚职就行,让一个商人掌管云南的盐业,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正要批复斥责一下贺长龄,这位云贵总督的第二份折子,又落入了眼帘。道光陛下放下已经提起的朱笔,拿起了第二份折子,紧皱的眉头慢慢的伸展开来,心情也越来越好。
“好!毁家纾难、仁孝杨家!”
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一声大喝,可吓坏了周围的太监、宫女,这又是出什么事了,当得皇上这么大喊大叫的。
望着周围目瞪口呆,一脸谨慎的奴才们,道光陛下心情大好,‘哈哈’的开怀大笑。
如果……如果大清的子民都如杨家父子一样,那夷人算什么?肆虐云南近百年的瘟疫来了,人家父子家也不要了、命也不要了,毁家纾难父子合力生生挡住了瘟疫,而且收效极为明显,这个贺长龄,说的不明不白,差点埋没了人才。
看看人家杨士勤,自己是个商人,自家富了依然不忘行善积德、保境安民,再看看东南沿海的那些臣子们,打仗打不赢,谈判也不行,张口哭穷倒是一个顶俩,兴盛的大清就是在这帮子无能之人手中败落了。
这事儿得大办,激励一下举国上下昏昏然的官员们,看看人家一个平头老百姓是怎么做事的,树立一个典范,让全大清四万万百姓,就照着杨家的样子做事。
“让军机处的臣工们,过来议事。”
该怎么嘉奖赏赐,也是有学问的,道光皇帝可不是一腔热血的小毛孩子,亲政二十多年也算是勤勉,贺长龄的法子,只是针对杨家的,朝廷要把这事儿办的风风光光,让整个大清的百姓都看到,对大清仁孝忠诚是不会吃亏的。
军机处的老爷子们,擦干了头上的冷汗,亏得皇上只顾着高兴了,没有提奏折的事情,不然这趟就被贺长龄那狗东西坑了。
君臣一起商议了一下,官职就按贺长龄所说的办,但是特别给了杨士勤一个世袭一等男的爵位,要不封赏下去,儿子和老子的官阶一样,虽说那绿营的参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说不好听啊!
封官容易可赏赐就难了,杨家防疫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几百万两的银子,朝廷可不能填这个窟窿,但不赏赐,朝廷的脸面也就没了。
揣着肚子里的火气,诸位军机处的老爷子,也拿出了翻天的手段,痛陈厉害,把云南的铜课交给了杨家。
你杨士勤不是有钱吗?你不是经营得法吗?你不是和贺长龄合伙坑我们吗?正好云南的铜课凋敝,把整个云南的铜课交给你杨家,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恩遇啊!
俗话说的好,盐铁不分家,再加上个铜课,这杨士勤也当得,做好了大家脸上有光,做不好再拿你杨家开刀。
这个主意倒是合了皇上的心意,杨士勤总归是个商人,给他个督抚的官职,不是不行就怕他担不起来,先拿云南的盐课、铜课,练练手也好,如果这杨士勤真是人才,到时候再提拔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表功牌坊,这些当然缺不了,还得昭告天下,云南杨家忠诚为国、毁家纾难,朝廷也是大气,把云南的铜课交给杨家管理,让天下人也看看大清的心胸。
道光陛下,本想着招来杨士勤当面表彰的,但云南的有瘟疫,这个想法被一众老臣给否了。
见不着杨士勤的面,道光陛下也不吝啬,赏了许多宫里的小物件,还亲自提笔写下了‘毁家纾难、仁孝杨家’八个大字,并让造办处,依着这个做了匾额,让杨家风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