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萧子雅顿了顿,缓声说道,“如今我也知道错了,阿瑾也不在了,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原谅我可好?”
“我不想谈这件事情。”卫箬衣也缓声说道,声音渐冷。“我今日来,只是拜祭他的。”萧子雅真的很会找时机说话,她刚刚差点就点头了。
看在萧瑾的面子上,她现在真的能原谅一切。
可是即便她原谅了,萧瑾就能再活过来吗?
“我明白。”萧子雅将手里拿着的香再度朝卫箬衣面前递了一下,“你不会连这个都拒绝吧?”
卫箬衣还是将香给接了过来。
她替萧玉擦了擦眼泪,起身,让萧玉在一边站好,随后恭恭敬敬的给萧瑾上了香,等她将香点燃了插在香炉里面,然后就站在他的排位前发愣。
排位上的字真是刺眼,她真的很想将这牌位砸了。可是即便砸了,他也不会醒过来了……卫箬衣有点怔忪。
“想见见他吗?”良久之后,萧子雅低声问道。
卫箬衣浑身一抖,眼底流过了沉沉的哀痛,她回过神来,“不了。”她不想见到他尸身腐烂的样子。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他还有很多东西存在他住过的地方。”萧子雅说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卫箬衣的身子再度摇晃了一下。
她急切的回眸,“真的有吗?”对了,她身上还有他送的一串珍珠手钏,之前他丢出来的铜板也被她收在了荷包之中。他小时候的那副画像,如今也如同珍宝一样在她那边珍藏着。
“有。”萧子雅点了点头。
“好。”卫箬衣点了点头。
梅姨娘心底一着急,来的时候国公爷吩咐过,不能让郡主与萧子雅接触过多。她是见过萧子雅的。以前她的儿子被誉为神童的时候,她就见过还是拱北王世子的萧子雅。
这些年下来,萧子雅除了变得不能行走之外,容貌几乎没有变化过。
“郡主。”她稍稍的扯了一下卫箬衣的衣袖。
“无妨。我只是看看。”卫箬衣知道梅姨娘的意思,回眸朝她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萧瑾的东西都被收在一边的厢房之中,准备随着他下葬的时候一并烧了,这是大梁朝的风俗。
卫箬衣走了进去,看着已经被整理的妥妥贴贴的东西被分门别类的放置着,尤其是看到一套她最最熟悉的锦衣卫千户制的飞鱼服,她的眼睛瞬间就模糊了。
手指缓缓的抚上了那衣服的肩膀。
“他离世的时候穿着的就是这套衣服。”萧子雅的身影从一边传来,卫箬衣的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同破闸了一样的涌出。
衣服已经浆洗干净了,也熨烫的平整,但是背后依然有破损的地方,卫箬衣看着那些破损的地方,这不是正常的磨损,而是被暗器打穿之后留下的痕迹。卫箬衣的心都好像被揉碎了一样,身子也摇晃了两下,若不是手扶着衣架,她几乎站立不稳。不过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萧瑾去了,她一直都处在伤心之中,却是忘记了问他为何会离世!
她只知道他是去定州追查一个人去了,中了人家的圈套。具体是为何要去追查,她并不知道。他追查的人应该就是旁人设计杀死他的因由,他是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吗?之前她设过一个陷阱,便是想引出那些人来,不想却是被识破了。
她真是昏了头了!
卫箬衣转身。
她的举动真是大大的出乎了萧子雅的意料。
她的容颜即便经过了精巧的修饰也显露出了浓浓的病意,整个人被裹在一身素白里面也显得如同雨打芭蕉一样的娇弱,惹人怜惜,却是比平日里那种神采飞扬的美感更多了几分叫人心痛又心动的意味在其中。美人儿无论是在何种状况下都是有自己独特的美丽。
她应该是摇摇欲坠的。
这些东西是他故意展示给她看的,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备受打击,更应该撑不住才是,只要她在他的身边摔倒,他就会牢牢的接住她,拦她入怀,他已经期待那一刻很久很久了。
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很快就要成真了,她却如同被人醍醐灌顶一样翻然醒悟。
“郡主去哪里?”他不由在身后叫了她一声。
“去做该做的事情!”卫箬衣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她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去了锦衣卫找到了陈一凡。
“花锦堂可曾醒来?”卫箬衣问道。
陈一凡亦是穿着一身的素白,数日不见,他也消瘦了不少。
“尚未。”陈一凡一双眼睛也熬的红红的。
自从回到京城,他就一直接手在追查之前萧瑾查的事情。
可惜萧瑾做事十分的严谨,就连他们这些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做的事情是什么。而知情的冯安已经不在了,冯安的那个手下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可曾请来太医看看?”卫箬衣急问道。
“花锦堂的官阶太低了。”陈一凡摇了摇头。
“他如今在哪里?”卫箬衣问道。
“在他家里。”陈一凡说道,“他家也是请了不少名医过来。”
“你随着我一起去一次。我找人将裴医正请来。”卫箬衣说道。
“裴医正真的能来?”陈一凡的眼睛一亮。
那可是杏林之首了!
“能!”卫箬衣点了点头。她马上打发了身边的一个侍卫,叫他去请裴敏过来。
裴敏还在镇国公府没离开,听说是卫箬衣找他,二话不说,拎着药箱子就跑了过来。
陈一凡差点没给裴敏跪下,“求裴医正救救花锦堂!”
“这位大人,病人在何处?”裴敏无奈的问道,人都没见到,他就是想救也无从下手啊。
陈一凡这才想起,花锦堂还躺在他自己家里,二话不说,赶紧带着卫箬衣和裴敏一起去了位于城南的华府。
华府的老爷子怕是要被吓坏了。
这一路上陈一凡一边看着卫箬衣所乘坐的那辆带着镇国公府徽记的华丽马车,一边暗自的料想。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真郡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