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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九原之争第一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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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叔缭的身子骨不是太好。

毕竟六七十岁的老人,在千里长途跋涉中,即便有人照顾,可终究是老了。特别是在入河南地后,这气温骤降,远比山东要冷很多。老爷子一个不小心,患上了风寒,就一病不起。

幸好队伍中,有安期这么一个医生。

刘阚呢,本身也懂得一些医术,小小的风寒,倒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只是人老了,年纪大了,恢复起来就慢。公叔缭这一病,连带着刘秦的课业,也停了下来。

在人前,刘秦给人一种稳重的印象。

但骨子里还是个孩子,那种兔脱的性情,在公叔缭病倒之后,一下子就释放出来。吕嬃也没时间管他,因为这内宅家眷的事情,几乎是她一手操持,所以在不经意中,就少了关注。

朐衍城外扎下了营地之后,刘秦车长就有点耐不住了。

他找来了姐姐刘元,三个半大的孩子一商量,竟然偷偷把刘阚的赤兔马给牵了出去,说是遛马。赤兔嘶风兽有灵性,刘阚平日里也不喜欢把它圈在马厩里,那会让赤兔失去了野性。

在楼仓的时候,刘秦刘元就经常骑着赤兔跑。

所以呢,负责照看赤兔马的人,也没有太在意。想着也就是在附近跑跑,能出什么岔子?

可偏偏,就是出了岔子。

刘元虽然是女孩子,但骨子里,却有吕雉那种性情。

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孩子王。除了刘秦之外,还有不少孩子,也都喜欢听她的指挥。

一群孩子骑马在营中跑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于是刘元就建议,出去赛马。

这广阔的河南地,冰封千里的壮观景色,是一群在河南地长大的孩子,从没有领略过的风情。

于是刘元一出主意,孩子们就齐声赞同。

除了刘秦刘元兄妹之外,还有车宁的孙子车长,曹参的儿子,萧何的小儿子,大孙子……

唔,也许会有人奇怪。

萧何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结婚又早,儿子恐怕和刘阚的年纪差不多大,怎么会跑出了和小孩子玩儿?

没错,萧何的大儿子萧禄,只比刘阚小一岁。

除萧禄之外,还有五个儿子,分别是次子萧延,二十二岁;三儿子萧遗,二十一岁;四儿子萧则,十九岁;五儿子萧嘉,十九岁。其中,萧则和萧嘉两兄弟,还是双胞胎兄弟呢。

最小的儿子名叫萧满,年方七岁。

不过和萧何的其他几个孩子,是同父异母。母亲是萧何当初在奚馆里赎出来的奚娘,蛮蛮。

萧何投靠刘阚之后,五个儿子陆续为刘阚效力。

唯有这小儿子萧满的年纪太小,所以和刘秦的关系非常好,喜欢跟着刘秦刘元,一起疯玩儿。

萧何对此也非常高兴,既然已经拜刘阚为主公,那么刘秦将来就是少主。

少不得,自己的小儿子和刘秦打好关系,对将来而言,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总之,一群小孩子疯起来,就没边了。

可不成想,在绕过杭金山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住。

为首的是一个青年,非说刘秦骑得赤兔,是从他家里偷来的马。手下一帮子家奴,蜂拥上来就要抢夺。刘元见情况不太妙,就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让随行的薄女,马上跑回来报信。

刘阚还没开口,车宁就爆了!

“长儿若是伤了一根毫毛,老子就灭了他全家!”

乐叔连忙拉住了车宁,“老车,莫急……你没听秦公子和元小姐,都在那边吗?君侯会有定夺。”

抬头看去,只见刘阚的脸色已经铁青。

他二话不说,甩大步往前走,从一名骑兵的手中夺过马匹,翻身上马,顺手抄起一杆铜矟。

战马长嘶一声,撒蹄就跑。

其余人先是一怔,旋即大声吼道:“备马,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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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阚此刻这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刘元刘秦……那可是他心头的一块肉。人常说,马瘦被人骑,人穷遭人欺。莫说他刘阚还没有落魄到那种地步,就算真的到了那地步,欺负他的儿女,绝无法让他容忍,心中杀机盎然。

胯下的战马,在雪地中狂奔。

依照着薄女所说的方向,刘阚很快就来到了杭金山脚下。

准确的说,这是一块牧场。远远的就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刘秦正带着一帮小子,拼命抵抗。秦时,所谓书生,可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相反,孔子设六艺,但凡这家里有条件读书识字的人,从小就会学习骑射击剑。所以,别看刘秦这些人只是半大的孩子,可说起弓马,却颇为不俗。刘秦随公叔缭学过兵法,也懂得战阵之术,而且造诣不弱。

他知道,自家年纪小,和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家奴比,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把刚学会的三锥骑阵之法运用上来,三人一组,相互配合,三组一队,循环转动不停。

三锥骑阵,是昔日秦大将军司马错,根据锥形阵所创。

后又经过无数名将的提炼,如白起、王翦这些人的不断完善,已经成为了秦军最广泛使用的基础骑阵。二十几个小子,圈成了圆阵,一个个三锥小阵随着刘秦的指挥,浑然若一体。

刘元则带着几个弱小的孩子在圆阵当中,不停的用短弓偷袭。

一群五大三粗的家奴,面对这原地不断转动的战阵,竟然束手无策,更有几人,被射倒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

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在四五个家将的簇拥下,厉声吼叫,“这么多人,连这些小孩子都斗不过?”

“公子,情况好像不妙。”

一名家将看着那入流水般转动的圆阵,眼中流露出凝重之色,“这些小孩子,好像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使用的是老秦军中最常用的三锥阵,特别是那个骑红马的小孩子,显然是指挥者……弄不好,有什么背景……依我看,此时不如就算了吧,不要招惹什么麻烦。”

“乌果,你含糊了不成?”

青年嘲讽的说:“亏得我爹还说你是什么猛将,花了三十镒黄金买下了你的性命。却不想是个没卵子的货色。背景?如今这九原郡千里之内,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了我乌家的背景深?”

话这么说,倒也没错。

王离带兵一走,整个九原郡还真的就是乌家最大。

乌果目光一凝,勃然大怒,“公子也太小看我了,区区三锥阵,在我眼中不过是唾手可破。

待我为公子破阵!”

乌果说着话,一提战马缰绳,抄起一杆长矟,催马就要冲出去。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一声巨雷般的怒吼,好似霹雳在耳边炸响。

“哪个敢伤我儿,老子就把他碎尸万段!”

一匹黑色的战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两名家将一见,催马就应上前去,二话不说,举矛就刺。刘阚不慌不忙,眼见长矛到了跟前,不禁一声冷笑。大矟在手里扑棱棱一颤,一招拨草寻蛇,铛铛两声,就荡开了对方的兵器。战马不停反而陡然加速,刘阚左手抽出腰间的铁剑,咔嚓一剑将一名家将砍翻马下。

大矟在手里滴溜溜一转,反手玉带缠腰。

枪疾,马快!

用在刘阚身上,倒也丝毫不差。那家将刚错马过去,还没等来得及勒马转身,大矟已经到了跟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只抽得那家将后脊梁血肉飞溅,脊梁骨被刘阚这一下,生生抽断。

家将惨叫一声,口吐鲜血,从马上滚落下来。

“就是你要抢老子的马吗?”

青年都没能反应过来,刘阚已然到了他跟前。

只见他,双脚扣镫,身体猛然暴起。猿臂轻舒,蓬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青年的衣服领子。

战马继续往前冲,那青年啊的一声惊叫,被刘阚从马上一下子抓了起来。

“休伤我家公子!”

乌果正准备过去拿下刘秦,突然间听到身后一连串的惨叫声。扭头看,正好看见刘阚把那青年捉住,不由得顿时急了眼。拨马转身,冲了过来,口中同时大声叫喊,手里舞动长矟。

“你要?给你!”

刘阚抡起那青年,大吼一声,砸向了乌果。

青年在空中吓得都尿了裤子,哇哇乱叫。而乌果更慌了手脚,连忙扔掉长矟,伸出双手去接。

接是接住了!

可刘阚这含怒一掷的力道,又是何等惊人。

只听乌果胯下战马希聿聿长嘶,乌果更感到了一股巨力涌来,抱着那青年就从马上摔了下去,蓬的一声,只摔得他全身酥软。咬着牙,一把推开了青年,乌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刘阚的马,已经到了跟前。

长矟举火烧天式,挂着一股风声,呼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铜矟砸落时,在空中带着一道非常明显的弧影。儿臂粗的矟杆,甚至有些弯曲。可见刘阚这一矟的力量,是何等的刚猛。乌果刚站稳身形,长矟就到了他脑袋上,只听啪的脆响。

兜鏊碎裂,脑瓜子好像破碎的西瓜,被砸的脑浆迸裂。

长矟势头不减,狠狠的夯进了乌果的腔子。乍看去,乌果的上本身,几乎被砸成了两半。

粘稠且带着浑浊发黄的白液,溅在了青年的脸上,只吓得他嗷的一声,就昏了过去。

“爹爹来了,是爹爹来了!”

刘秦忍不住惊喜,大声的叫喊起来。这一慌张,被一个家奴一剑砍在了肩膀上,顿时血光崩现。

刘阚那边的战斗,结束的太快了!

家奴甚至都没能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仍在攻击刘秦等人。

“弟弟!”

“秦儿……”

刘阚见刘秦从马上掉下来,眼睛都红了。大矟轮开来,呼呼作响,如同一扇风车般,就杀到了那些家奴中间。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空中回荡。放眼看去,只见那血肉横飞的惨状。

远处,马蹄声隆隆响起。

数百名骑军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车宁。

“长儿,长儿!”

他一边纵马疾驰,一边大声的叫喊。家奴这时候也觉察到情况不妙,同时更被刘阚那惨烈的杀法,给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大喊一声,扭头就跑……身后就听刘阚的怒吼声,在苍穹回荡。

“一个都不要放过!”

高速奔行的骑队,在瞬间散开,成扇面的形状扑向那些家奴。

数百名骑士,分成了三行,错列有序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扇形的锥体阵型,呼啸而来。

最前面的骑军,齐刷刷亮出了长矟。

带着无可抗御的摧山之力,风驰电掣般而来。

长矟,贯穿了家奴的胸膛,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有落网的家奴,刚躲过了长矟的攻击,迎面就是一排雪亮的缳首刀,凶狠的劈斩。铁刀砍在骨头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车宁本来还想要大战一场,可是不等他出手,骑队就已经结束了战斗。

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尽是那残缺不全的死尸……黑旗军!这就是楼仓最精锐的黑旗军战力。

乐叔是第一次看到黑旗军的战斗。

以前,他只是从那整肃的军容中看出些许端倪,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黑旗军的战斗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若我能有这样一支黑旗军,说不定能闯出更辉煌的名声!

也许,当初选择跟随这位刘君侯,倒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决定……

刘阚没有去理睬接下来的战斗,他跳下马,抱起了刘秦,只见刘秦的衣衫,已被鲜血湿透!

“秦儿,秦儿!”

“爹,秦儿好痛……”

只这一句话,刘阚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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