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音发兵白凤,苏浅璎自然也听说了,彼时她正在和云景落下棋。
“没想到昭华还留了这么一手。”
云景落则是笑道:“早跟你说了,论起政治权谋,你不是她的对手。”
苏浅璎不置可否,一眼看向棋盘,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不由得不满道:“哥,不带这样的,每回赢我就算了,你好歹也让我少输几子,别打击我的自信心嘛。”
“少输几子也是输。”
燕绥笑眯眯的走进来,毫不留情的损她。
“苍雪山的人都精通六艺,怎么就你是个例外?”
苏浅璎直接抓了一把棋子扔过去,“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例外了?六艺那都是陶冶情操的,又不当饭吃,学那么精细干嘛?”
燕绥一挥手将所有棋子收入袖中,道:“懒惰就直说,别给自己找理由。”
苏浅璎不理他,抬头看见玉初走了进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玉初来到她面前,看了眼其他两人,道:“你都知道了?”
苏浅璎点头。
玉初便与她说了朝堂上的事,“大婚以后,我要远赴边关。”
苏浅璎立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纵然知道她身边有许多人保护,但玉初还是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自然是想带她一起离开的,却又舍不得去边关苦寒之地吃苦受累。
云景落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重音才闹了雪灾,物资短缺,不适合长期作战,宁晔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他此次发兵白凤,必有蹊跷。”
这一点,玉初自然清楚,所以他才要大婚以后亲自去。
“夭夭。”
云景落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站起来,道:“你留在京城,哪儿也不许去。”
“哥…”
“我琢磨着,宁晔很有可能就是希望你跟着去战场,上次他不是还设计把你抓去了重音么?”
云景落若有所思道:“就算他现在对你死心了,但抓了你就如同多了一张王牌。再说了,打仗是男人的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好好的在京城呆着。”
苏浅璎皱眉,振振有词道:“吃一堑长一智,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无能啊?再说了,女人怎么就不能上战场了?哥,你这是性别歧视。”
云景落无奈。
“夭夭…”
“什么都不用说了。”苏浅璎打断他,“我决心已定。玉照国那帮老臣不是对我很有意见么?我留在京城反而不清净,还不如去打仗。”
玉初原本想说什么,闻言也住了口。
……
雪已经停了,化雪的时候却更是冷得刺骨。
舜英裹着被子坐在榻上,只露出一张精致艳丽的脸,或许是受惑心的折磨,她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眼角往日被妆容遮盖的细纹此刻便清晰的展现了出来。
刘嬷嬷端着药走进来,道:“公主,药好了。”
舜英看一眼,眼神十分嫌弃,“撤下去吧,反正喝再多也没用。”
“公主…”
刘嬷嬷唤了一声又止,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冷着。
舜英问:“玉照国那边有消息传来么?”
刘嬷嬷道:“玉照国已调兵援助白凤,玉初没有亲自出征。”
舜英笑了下。
“果然美人比江山重。”
她嘴角笑意讽刺又带几分黯然失落。
刘嬷嬷没接话。
半晌,舜英有点迷茫的问:“刘嬷嬷,你说,晔儿对她到底死心没有?”
刘嬷嬷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舜英也没指望她回答,继续喃喃自语道:“重音刚受自然灾害,战争物资短缺,晔儿不是这么冲动急躁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重音的基业。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白凤国发难?”
她百思不得其解。
“晔儿虽然不喜欢我的所作所为,却也多少受了我不少影响。他心思极深,做的每一件事都必然经过深思熟虑。可是这一次…”
刘嬷嬷默了默,道:“公主,您觉得,除了苏姑娘,陛下还有可能对其他女子东西么?”
舜英转眸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
刘嬷嬷冷静道:“老奴也算是看着陛下长大的,他很多地方其实和您十分相似,比如,都对自己所爱之人十分执着。只是陛下,比您更狠。”
舜英挑眉。
“你的意思是…他想杀了苏浅璎?”
刘嬷嬷道:“老奴只知道,陛下若真的想要夺回苏姑娘,当日就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任他们离开重音。公主,您忘记了?陛下除了是一个男人,他还是一国之君,他雄才伟略心系江山霸业。一旦决定放手,必不会再脱离带水。所以…”
宁晔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斩草除根。
苏浅璎死了,这世上就再没那样一个女人让他牵肠挂肚又得不到。
他或许会因此痛心疾首或许会一时消沉,却再也不会不甘心,也再不会有任何的弱点。
舜英沉吟着,眼神黝黑,起伏不定。
“刘嬷嬷…”她不确定道:“你说,当初,我是不是错了?”
刘嬷嬷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难掩惊色道:“公主,您是说…”
舜英看着窗外还未完全融化的冰雪,自言自语道:“若我没有推他坐上那个位置,或许他会活得轻松洒脱一些,也就不会…十年前…”
“公主。”
刘嬷嬷低低唤了声。
舜英住了口,眼底划过一丝苍凉的痕迹。
那些尘封的旧事日日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却从未如此刻这般矛盾犹豫过。
刘嬷嬷知晓她在想什么,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