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敢,末将这就去,这就去。”
见得拔灼连刀都抽了出来,戈古摩支当即便是一个激灵,哪还敢有甚犹豫的,慌乱地应了诺,屁滚尿流地便纵马冲向了聚集在右翼的本阵。
“呜,呜呜,呜呜……”
薛延陀右翼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号角声便即连天震响了起来,旋即,两万余骑排成四个骑兵方阵行出了本阵,缓慢加速地向五花岭冲了过去,打头两个方阵的骑兵全部持弓在手,后方两个方阵则是弯刀出鞘,显然是打算强攻了的。
“传令各部,紧守营垒,以弓弩退敌,没有本督之令,任何人不得出营接敌!”
薛延陀军的右翼方才一动,站在高大瞭望塔上的陈子明便已是瞧在了眼中,用不着细想,便已猜到了拔灼此举的用心何在,自是不可能会遂了其之意,紧着便下了道死命令。
“立盾阵,弓箭手准备!”
今日在前营负责指挥防御作战的是并州折冲都尉杜可,这一接到陈子明下达的将令,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紧着便呼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列在栅栏后头的两千盾刀手齐齐应声而动,一座座盾阵飞速拔地而起,严严实实地将后头列阵的弓箭手方阵掩护了起来。
“弓箭手准备,抛射!”
唐军步兵使用的都是制式长弓,平射之射程可达百步之距,而抛射的话,更是能远及一百五十余步,比之薛延陀骑军所用的骑弓射程足足远了一倍,这等优势自是不容浪费了去,就在薛延陀前锋骑军冲上了缓坡之际,杜可便已当机立断地下了将令。
“嗖,嗖……”
杜可的将令一下,列在盾阵后头的四千弓箭手立马闻令而动,但听一阵弓弦声暴响中,四千支羽箭密集如蝗般地掠空而过,呼啸着便齐齐扎进了奔腾而来的薛延陀骑兵大队之中,当即便激起了一阵惨嚎之声,人马倒扑无算,原本尚算齐整的骑兵方阵顿时便是一片大乱。
“反击,反击!”
这一拨负责进攻的薛延陀军本就是连败之师,士气原就低迷得很,骤然遭唐军打击之下,更是乱得有些失了分寸,尽管实际上的伤亡并不甚大,可负责指挥作战的将领却是彻底乱了手脚,明明离着唐军营垒还有八十余步之距,远未到己方骑弓的射程范围,却愣是惶急地下达了反击之令。
“嗖,嗖……”
将令既下,薛延陀普通士兵们可不管这么道命令合理还是不合理,胡乱地便射出了箭矢,甚至顾不得去看一下战果究竟如何,便即紧着往两旁纵马逃了开去,为后头冲锋的两个骑兵方阵让出了道路。
薛延陀两个持弓方阵的乱射声势倒是不小,可也就是好看罢了,绝大部分的箭矢都落在了唐军营地前,少部分射得较远的箭矢又被唐军的盾阵给挡了下来,近万箭齐射的结果赫然连唐军将士的毫毛都不曾伤着。
“弓箭手准备,目标,前方八十步,覆盖抛射!”
杜可根本没理会那些从两侧退开的薛延陀持弓骑军,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跃马横刀冲将过来的薛延陀后续方阵身上,略一估计了下距离,紧着又下了道命令。
“不许停,接着冲,给我冲上去!”
以骑军去攻击有营垒掩护的唐军本就属极其愚蠢之行为,更愚蠢的是还居然用的是骑军对决的集团冲锋方式,毫无疑问,连犯了两条大忌的薛延陀骑军可就要倒大霉,仅仅只一通箭雨洗劫下去,便足有近千名骑兵惨嚎着跌落了马背,一见及此,劫后余生的薛延陀骑兵们自不免便为之慌乱不已,眼瞅着阵型便要就此散了架,戈古摩支登时便急红了眼,不管不顾地咆哮着,接连挥刀斩杀了几名乱窜的士兵,强压着手下将士接着冲向岭上的唐军营垒。
“盾阵撤下,弓箭手准备,轮番平射!”
这一见薛延陀大军如此上赶着要来当活靶子,杜可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一丝狞笑,不过么,战术布置起来,却是丝毫不慢。
“嗖,嗖……”
先前有着盾阵的遮挡,所有的弓箭手靠的都是盲射,讲求的是覆盖率,至于准头么,那就完全谈不上了的,可待得盾阵一收,射界骤然开阔之下,唐军弓箭手们的战术素养立马便体现了出来,列成四排的弓箭手轮番射箭,密集的箭雨始终不见有消停的时候,可怜薛延陀骑军冲得越凶,便死得越惨,仅仅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唐军营垒前方便已布满了薛延陀骑兵们的尸体,血流漂杵,其状之惨简直有若人间地狱一般。
“撤,快撤!”
戈古摩支虽是负责指挥冲营,可其本人对此战结果根本就不看好,待得见己方死伤如此惨重,哪还有丝毫战心可言,也不等持弓集群再次回援,一拧马首,呼喝了一声,便率残部往本阵溃逃了去,惶惶然有若丧家之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