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长孙无忌并未将话说透,然则李泰又不傻,略一琢磨,便已明白了话里未尽的潜台词,心一惊,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
“嗯!”
长孙无忌很谨慎,哪怕此际只是私下谈话,彼此间又是谁也离不开谁的关系,可面对着李泰的探问,他还是没直接道出相应之部署,仅仅只是轻吭了一声了事。
“一切听凭舅父做主便是了。”
忤逆的事儿,李泰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别说当年与李承乾争斗时就没少干那些污烂事儿,前不久在鱼渠岭也曾阴谋着玩一把“玄武门之变”,只可惜好端端的计划愣是被陈子明给破坏了去,而今么,再来上一回,于他而论,自是毫无半点道德上的压力,待得长孙无忌点了头,他立马便毫不犹豫地表明了态度。
“此事不急,待得此番朝争有了眉目再行计议也不迟。”
长孙无忌显然不准备多谈后续之谋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此事变数太多,不到最后时分,也实难以有个周全之计划。
“还请舅父大人示下,甥儿也好照着去做。”
这一见长孙无忌不想细说后续之事,李泰也不敢多问,只能是恭谨地求教了一句道。
“此事无须殿下出面,陛下既是亲征之意甚坚,老朽只须将此意略略透露一下便足矣,自有无数人等着拍陛下的马屁,又何须我等再多生事。”
长孙无忌淡然地一笑,一派风轻云淡状地便给出了个答复。
“妙计,舅父此策一出,管叫那陈曦小儿焦头烂额,我等坐看风云变幻即可,妙,甚妙!”
一听长孙无忌这等四两拨千斤的策略,李泰的精神立马便是一振,忍不住便击了下掌,连声叫好不迭……
“子明,眼下风声似乎有些不对,朝中热议再征高句丽一事者多矣,依小王看,动本赞同此事者,恐不在少数,事既有变,怕是不得不防啊。”
朝堂之事当真很难有保密之可能,再加上有心人的推动,这才两天而已,原本朝野热议的二王归京之消息便已被太宗即将再度亲征高句丽一事所取代,不仅如此,陈子明因反对太宗亲征而遭训斥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京师,一时间朝野风云变幻不定,李恪可就有些坐不住了,紧着便将陈子明请到了往常密议的庭院中,方才各自落了座,连寒暄都顾不上,便已是眉头紧皱地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无妨,此不过是长孙无忌那老儿在推波助澜罢了,舆论操控而已,并非万能,也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早在决定反对太宗再度亲征之际,陈子明便已预判到长孙无忌那头定会借机生事,也早有了相应之对策,无他,论及舆论倾向的引导,当今之世,陈子明自认第二的话,就没能敢认第一,有着“新欣商号”这么个利器在手,又有谁能在引导舆论之事上压陈子明一头的,只消“新欣商号”庞大的网络一运转起来,舆论风向之扭转也不过就是旦夕间事而已,这等自信,陈子明还是不缺的。
“子明,万不可大意啊,若是朝争有所闪失,名声受损事小,却恐社稷难有宁日矣,依小王看来,还是须得紧着绸缪一番为好。”
兹事体大,尽管陈子明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可李恪又哪能放心得下,要知道陈子明乃是他李恪立足朝堂的最大也是最可靠之支柱,倘若这根擎天柱倒下,李恪实在没自信能撑得住几位兄弟的明枪暗箭之攻击。
“殿下莫急,此事关碍不小,下官可以明着反对,殿下却是不能卷入其中,不单是殿下,但凡是亲近殿下者,也不宜太早表态,若是因此惹来圣忌,不单不能成事,反倒有倾覆之祸矣,此断不可为也。”
陈子明能理解得了李恪的担心之所在,然则他却是不敢真让李恪任性了去,道理很简单,太宗虽不曾明言,可李恪已然是实际上的储君之身份了,若是暴露出太过雄厚的实力,自不免便有着威胁皇权之虞,不被太宗狠狠打压才是怪事了的,而一旦太宗动了手,那可就没个轻重了,再被长孙无忌以及几位皇子落井下石一番,李恪怕就真得走上李承乾的老路了,而这,显然不是陈子明所乐见之结果。
“这……,也罢,子明还请千万小心,莫要出甚岔子才好。”
陈子明都已将话说得如此之分明了,李恪自不会听不懂,尽管勉强同意了陈子明的建议,可眼神里的忧虑之色却是不见丝毫的消减。
“殿下还请放宽心,下官自有分寸,这天,塌不下来的!”
既是不打算让李恪卷入此事,陈子明也自不愿多谈后续之安排,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安抚了其一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