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舅父乃直人也,向有大功于国,此一条,小王心中有数,若得将来,必厚报之。”
李恪伤感归伤感,可也知晓面对着长孙一系的咄咄逼人,让杨师道转去太常寺,已然是最好之结果了的。
“殿下英明。”
陈子明并不以为杨师道还能有将来,没旁的,此老已是望七十的人了,又素来好体面,如今遭受这等仕途之重挫,时日必已无多,对此,陈子明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但却并未出言点破,仅仅只是恭谨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罢了,不说这个了,柳如涛处传来了消息,说是颜钢那厮已到了浔阳两日,没见其如何着力审案,倒是没少与当地官绅欢宴唱和,看样子江州一案又将是一笔糊涂账了的。”
伤感的事儿多说也自无益,这么个道理,李恪自是不会不懂,感慨过了也就过了,紧着便转到了正事上。
“殿下心中有数便好,一切留待将来再行计较也不为迟。”
只一听李恪这般说法,陈子明便知其已是起了报复之心,打算拿江州一案来跟长孙一系斗上一场,而这,却显然不是陈子明所乐见之局面,无他,斗得越狠,李恪好不容易才稳固下来的实际储君之地位便越容易出现动摇,根本无半点好处可言,正因为此,陈子明根本不接李恪的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堵死了李恪借题发挥之可能。
“嗯,也罢,那就姑且容其猖獗一番好了,只是小王却是担心会影响到南粮北调一事之顺遂,倘若明春粮秣辎重不敷用,却恐误了战事之所需,不知子明对此可都有甚安排否?”
李恪明显还是有些不甘,口中说着日后再行计较,可话锋一转,又隐约提出了要狠狠打击长孙无忌一把之心思,这也不奇怪,自打鱼渠岭猎场遇刺以来,李恪就已是深恨长孙无忌的无耻,早就想着要给其一个教训了的,加之此番又连遭其暗算,更是新仇旧恨全都翻涌了起来。
“粮秣辎重一事倒是好办,下官只担心一条,若是长孙老儿全力推动下官去领兵东征,却恐朝中不免又将大起波澜了。”
不说李恪不甘心,陈子明其实比他更不甘心,自入仕以来,向来只有他陈子明打击别人,少有连遭旁人暗算之时,若是可能的话,他又何尝不想出重手教训一下长孙无忌,问题是想归想,做却是万万不能这么做了去,没旁的,于今而论,只要能顺利熬到李恪接班,那便是辉煌之胜利,至于暂时受些磨难么,忍上一忍也就是了,将来自有算总账的时候,实不必急于一时,这么个道理,陈子明都已不知跟李恪说过几回了的,偏偏这厮就是年轻气盛,真叫陈子明很有些哭笑不得,无奈之下,也只好抛出个难题来,以转移李恪之视线。
“啊,这……”
李恪自家事情自家清楚,别看眼下得用的人手不少,可真要说到顶梁柱,还真就只有陈子明一人,若不是陈子明处处提点帮衬,他根本走不到眼下这一步,若是陈子明被调出了朝堂,他李恪能否顶得住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之攻击,还真的两说了的,自是由不得其不为之紧张不已的。
“殿下莫急,下官料定长孙老儿定会行此下作之策,所凭者无外乎并州军乃下官之旧部耳,当有如臂使指之顺畅,倘若无备,怕真有可能让其得逞了去,今,下官既已知其谋算,应对起来也自不难,只是须得费些手脚罢了。”
见得李恪的注意力已是被转开,陈子明也就没再吓唬其,而是笑着宽慰了其一番。
“哦?不知计将安出哉,还请子明明言则个。”
听得陈子明自言有应对之道,李恪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但却不敢全然放心,紧着便出言求教了一句道。
“此事之关键还须得着落在李懋功身上,当得……,如此,管叫长孙无忌白费心思无疑。”
陈子明既是能想到长孙无忌可能之谋算,又怎可能会不想好应对之策,此际说将起来,自是信心十足得很。
“唔……,那好,子明只管放手做了去,小王自当一力支持。”
李恪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已是认定陈子明所谋之策当可应对无虞,也自无甚犹豫,紧着便表明了坚决支持之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