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朕正忙么,不见,有甚事,让他找恪儿说了去!”
这大半年来,太宗已是基本不管政务了的,一门心思只惦记着提调军务,除此之外,哪怕再重要的政务,都是由李恪负责打理,而自打房玄龄病了之后,太宗甚至连军务都不怎么管了,每日里关心的只是房玄龄的病情之变化,纵使是陈子明等宰辅们要见太宗一面都难,似许敬宗这等新晋之尚书,根本就不在太宗的接见范围之内。
“陛下明鉴,许大人声称欲言之事非陛下不能决之。”
尽管太宗的语气已是极其之不耐,可赵如海却并不敢就这么退了下去,而是紧着出言解说了一句道。
“嗯……,那就宣好了。”
一听是这么个理由,太宗虽不耐依旧,也自不好再说不见了,闷闷地长出了口大气之后,终于还是准了许敬宗的求见。
“诺!”
见得太宗气色不好,赵如海又哪敢再多言啰唣,紧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寝宫,不多会,便见一身整齐朝服的许敬宗已是疾步从寝宫门口的屏风处转了出来。
“微臣叩见陛下!”
许敬宗虽在朝为官多年,可几十年来一直都是在中低层混着,至于履新礼部尚书么,也不过就是半年多的事儿,皇宫是没少进,可到寝宫来面圣却绝对是第一回,尤其是看到房玄龄的病榻就紧挨着太宗的龙榻,脸皮不由地便是一抽,但却不敢失了礼数,紧着便抢到了龙榻前,恭谨万分地 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何事,说!”
太宗心情正自不爽,哪有心思去玩甚虚言寒暄的勾当,连叫起都不曾,便已是不耐至极地吭哧了一声。
“启奏陛下,微臣要弹劾特进萧瑀、萧大人乱政之事……”
许敬宗其实本心就不愿在此际来见太宗的,奈何因着李恪的命令,他却是不能不来,原本还想着能能造膝密陈上一番,可惜太宗根本没给他留下甚腾挪转圜的余地,面对着太宗如此不耐的口吻,许敬宗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道出了前来请见之主旨。
“什么?尔这厮胡诌个甚,嗯?”
一听许敬宗要弹劾萧瑀,太宗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也不等许敬宗将话说完,便已是恼火万分地厉声呵斥了一嗓子。
“陛下息怒,微臣不敢无礼非法,实是萧大人所作所为已令朝中怨声载道,政务阻塞严重,长此以往,后果恐不堪设想矣,微臣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明知事有危殆,又岂敢不奏哉。”
许敬宗不愧是有着奸相的本色,若是旁的大臣,值此太宗龙颜大怒之际,早被吓得腿肚子抽筋了,可许敬宗倒好,除了脸色稍白了一些之外,根本不受太大的影响,语调兀自平缓一如先前。
“哦,此话怎讲?”
这一见许敬宗如此之镇静,太宗的火气也就消减了大半,可眉头却依旧紧锁着,显然还是不太相信萧瑀会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回陛下的话,萧老大人为人严谨,本是好事,奈何过严即苛,用以对己,固是无妨,可用来理政却实有失偏颇,微臣此处有三份奏本,还请陛下过目。”
许敬宗不慌不忙地一抖手,便已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三份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嗯,就这些么?”
太宗一把拽过那三份折子,随手翻了翻,心下里已是有了数,无他,概因那三份折子写的都是同一件事——礼部奏请在辽东新设之二十州建官学,事情虽不大,可涉及的面却相当之广,三份折子一份比一份详尽,可纵使如此,还是被老萧同志打了回票,每一份折子上都有着大大小小的红叉,看起来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得很,可细看了去,其实有不少处都属于本该边实施边作出调整的事儿,原本就难以写得太过具体,很显然,老萧同志的不满意确是有些吹毛求疵了的,至少在太宗看来是如此,然则太宗却并未急着表态,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吭哧了一声。
“好叫陛下得知,此三份折子仅仅只是微臣之遭遇而已,其余诸部也自大同小异,不仅如此,萧大人常常借故辱骂下属,动辄得咎,以致于各部官员无不为之惶恐不安,朝务梗塞严重,微臣所言句句是实,断不敢虚言以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