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得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帮吐蕃狗贼无礼若此,老奴这就着人将他们打发了开去。”
何欢先前办差了事儿,正自担心李恪对其会有所不满,自是急思补救,此际一听李恪如此评价吐蕃人之行径,当即便来了精神,紧着便附和了一把。
“不,去,且将许敬宗唤了来。”
尽管明知道吐蕃人所告的御状乃是诬告,根本目的便是为了能跟大唐达成和议,可李恪却并不打算揭破此事,自是不会容许何欢胡乱作为了去,这便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道旨意。
“诺!”
眼瞅着拍马屁险些又拍到了马腿上,何欢的老脸当即便苦得有若老菊花一般,哪敢再多言啰唣,赶忙躬身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两仪殿,不多会,便已陪着一身整齐朝服的许敬宗又从外头行了进来。
“微臣叩见陛下。”
许敬宗满脸的肃然之色,可眼神里却有着丝淡淡的喜意,没旁的,概因吐蕃人的行动正是出自他的暗示,一想到倘若能借助此事将陈子明拉下马来,那他许敬宗或许还能有再进一步之可能,就算不行,去除了一向对自己有浓厚敌意的陈子明,也能算得上是个巨大的胜利,更别说此番事成,他还能再从吐蕃人手中多捞上几笔财货,怎么看都是一笔合算至极的买卖,自是由不得许敬宗不为之精神振奋的,当然了,兴奋归兴奋,他却是断然不敢在李恪面前有丝毫的流露,也就只是紧着抢到了龙案前,照着朝规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昨日的谈判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那些吐蕃人跑朕这里来闹事了,嗯?”
饶是许敬宗行礼恭谦无比,然则李恪却并未叫起,而是面如沉水般地扫了其一眼,劈头盖脸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昨日之会商时……”
这一见李恪有着冲自己发火之趋势,许敬宗当即便不免有些慌了神,先前的兴奋感瞬间便被恐慌所取代,唯恐被李恪当成替罪羊处置了去,这便紧着出言解说了一番,大体上都是在说陈子明如何固执己见,如何欺压吐蕃使节团,而他许敬宗又是如何居中调停云云,也亏得许敬宗好口才,一番话下来,毫不客气地便将陈子明抹黑了个彻底。
“够了,朕不是要尔来推卸责任的,说罢,此事当何如之,嗯?”
许敬宗就是一颠倒是非黑白的高手,若不是陈子明昨日便已将事情的可能之发展说透了的话,这会儿听许敬宗这么通胡诌,李恪闹不好还真有可能会信上几分,至于眼下么,李恪又哪有耐心去听许敬宗的废话,也没等许敬宗将话说完,便已是不耐至极地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便打断了其之所言。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若是能在谈判尺度上稍作些调整,给吐蕃人一点甜头,或许应是能尽快达成协议,只是陈大人那儿……”
许敬宗并不清楚陈子明早有安排,兀自想着要给陈子明下些眼药,欲除陈子明之心可谓是昭然若揭了的。
“调整么?也行,朕此处有份章程,延族只管照着这上头的条款跟吐蕃人谈了去,给卿三天时间,能成便成,不能成,就赶那帮吐蕃人滚蛋,朕自会派大军前去讨回公道。”
李恪乃是明君之辈,尽管在某些方面上,较之太宗有所不及,可在历朝历代的帝王里,已然算是相当贤明之人了的,又怎会听不出许敬宗欲坑陈子明一把的小心思,不过么,李恪却并不在意,没旁的,概因他之所以提拔重用许敬宗,本意便是要其去牵制陈子明,以此来达成制衡之格局,当然了,谁贤谁庸,李恪却是断然不会混淆了去的。
“这……”
见得李恪随手丢来了本折子,许敬宗赶忙伸手接住,只看了眼封面,眼珠子便有些转不动了,不为别的,只因许敬宗第一眼便认出了那折子上的笔迹赫然出自陈子明之手,毫无疑问,在如何与吐蕃交涉一事上,陈子明早就跟李恪达成一致了的,如此一来,他许敬宗先前可着劲地攀咬陈子明其实就是在白做小人来着,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因此失了圣眷,许敬宗的额头上顿时便见了汗。
“怎么?延族办不到么,嗯?”
见得许敬宗半晌没反应,李恪可就不耐了,冷着声便喝问了一句道。
“啊,不,微臣自当竭力而为之,断不敢有负陛下之重托。”
听得李恪声线不对,许敬宗哪敢再发呆,赶忙重重地磕了个头,信誓旦旦地便做出了保证,至于他心里头到底作何感想么,那就只有上天才晓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