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猎场回来的第二日,宫里开始紧锣密鼓的张罗起了沫舞的婚事。
纥奚沅紫先是找天师择选了吉日,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下月。
其实,这个日子完全可以提前些的,但纥奚沅紫还是选了在一个月后。
其一,时间充裕些,她可以将沫舞的婚事准备得风光些。
其二,她也想给沫舞一个缓和的时间,如果太急的强迫她嫁了,只怕后半生无法再幸福。
淳于世子娶了皇上曾经的女人,心里已经够窝火了。若是沫舞再破罐子破摔,只怕这日子就甭想过好了。是以,纥奚沅紫对这位整个家族都不肯承认的姐姐,也可谓体贴得很了。
待定好了日子,纥奚沅紫才去见了淳于沫舞。
寒雨院这会儿已经是愁云惨雾,纥奚沫舞再也不是那个帝王的挚爱,却要嫁给一个小部落的世子,宫人们难免见风使舵,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也跟着陪嫁过去。
世态炎凉,人性丑恶,沫舞早就见识过了。是以,这会儿的凄惨,她并不甚在意。
对于纥奚沅紫的到来,她更是冷冷的,不给半点的好脸色。
纥奚沅紫挥退了屋里的所有宫人,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下月十八是个嫁娶的吉日,我已经将公主和世子大婚的日子定在了那日。”纥奚沅紫带着小心地将结果告知,复又道:“我也只能帮你争取到这些时间了,若是定得太晚,大王那里只怕不会答应。”
淳于沫舞心念一动,愣愣地看着纥奚沅紫,“为何要帮我?”
她以为在这样的时刻,所有人都会急着送走她,包括纥奚沅紫在内。
“你到底是我的姐姐。”纥奚沅紫心疼地看着她。
“纥奚部族的郡主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吗?我这般低贱出身的人,怎配做郡主的姐姐?”淳于沫舞激动得哽咽起来,却并无敌意。
“莫要再说气话了。”纥奚沅紫摸出丝帕,为她拭去眼泪,才叹道:“其实嫁出去也好,留在宫里,只怕要与人争一辈子。”
“你后悔了吗?”淳于沫舞含泪问。
“是。我后悔了。”纥奚沅紫毫不避忌地点点头,“若是我可以自己选择,我一定选择与一个爱我的人远走他乡。而不是看着深宫的丑陋,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在阴谋里。”
“可是……我爱他……”淳于沫舞不甘,这深宫再可怕,她仍旧愿意为爱做扑火的飞蛾。
“这宫里爱大王的女人太多太多,可大王的心里只能有一个人……”纥奚沅紫涩然的笑,她们都同是这深宫里的可怜女人,不被爱的可怜女人。
“他以前是爱我的,你知道的,对不对?”沫舞忽然抓住沅紫的手臂,“沅紫,你帮我求求他,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耍心机了。”
“沫舞,为何你还是不懂,大王心里的那个人从来不是你。”纥奚沅紫的声音有些拔高,她知道这样的话很残忍,但她希望沫舞可以快些清醒过来,离开深宫,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沫舞缓缓收回手,神情落寞地喃喃自语。
“是啊!他若是爱我,怎么会这么对我。”
她其实明白,他能将她给了别的男人,足以证明他是不爱她的。但,她想不通,若是他不爱她,当初为何又给她幻觉?给了所有人幻觉?让她成了他传言中的挚爱……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纥奚沅紫说着起身离开。沫舞能不能想通,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宫中有了喜事,最高兴地莫过于下边的奴才了。除了时不时地有赏赐之外,各院主子更是不能随意的惩罚奴才。
而随着沫舞出嫁日子的确定,各院再次热闹了起来,纷纷的讨论起了这事。
若是还想在后宫找片清净地,也就只有无忧楼了。
凌无双几乎是两耳不闻,日日研究着她的花草树木,以及各种农作物。想要让塞外变绿的想法,她从不曾放弃过。
只是,围场回来的第三日开始,凌无双整个人的精神头便弱了很多,好似大病过一场。
素月劝她看看太医,她却只是推说没事。素月若是再劝,她便说再等些日子,等沫舞公主安安稳稳的嫁了,大王的心事了了,她再去请旨让采珍入宫。听说她师承鬼医,定然会有办法的。”
素月听她这么说,心下也稍安了些,便也不再催促她找太医过来。
好在凌无双之后再无其他的反应,每日都过得充实,没有郁郁寡欢。
只是,好景不长,这一日,正在屋外侍弄着花木的凌无双,忽觉腹部一阵疼痛,还来及与素月说,眼前便随之发黑,人向一旁倒了下去。
“公主!”素月惊呼,赶忙扶住她,对身后的小俾吩咐道:“赶紧去请太医和大王。”
无忧楼的主子出了事,太医是半点都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赶了过来。只是,来时本是提着一颗心来的,但刚一号上凌无双的脉搏,眼中顿时喜色乍现。
而这时,拓跋飏也正好推门而入,先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凌无双,复又看向正在诊脉的太医,还不待他问,刚刚转头向这边看来的太医,已经撩袍跪了下去,喜出望外的禀报道:“恭喜大王,贵妃娘娘有喜了。”
太医的话犹如一声闷雷,在屋内乍响。可怜的太医正喜滋滋地等着奖赏,拓跋飏却已是一脸铁青。
素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很想冲过去,一刀了断了胡说八道的太医。
拓跋飏很快便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唇角微弯起一抹弧度,好似缀着喜悦一般。
“太医还没说,凌贵妃有了几个月的身孕。”
太医总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有些奇怪,颤颤巍巍地道:“若是微臣没有诊断错的话,娘娘已有差不多三个月的身孕了。只是,有孕最初,大概受了娘娘体内的毒素干扰,闭住了喜脉,才会如今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