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被众人从木柱子上取下,退去了沾得牢牢的桐油白布,将身上的皮肤已弄伤了好几处,生痛生痛!连日来的身心疲惫,让她一下子昏了过去。
两个有力的妇仆将她抱在一个独轮狗头车上,两边搀着她。后面一个大汉在后头推着。一群人也跟在后头看热闹,看这个差点点了天灯的六姨太。
六姨太无力的歪在车子上,心里迷迷糊糊,耳朵边吱吱喳喳声响个不停。一会儿,她好象看到许多尺来高的小孩子,在车子脚下跑来跑去,打打闹闹,笑个不停。一会儿,她又看到那大锅中沸油翻滚,身边烈火腾腾。一会儿,她又看到四张似是而非的脸看着她笑。一张奸笑的脸,看着她嘲笑地点着头做着鬼脸。一张男女各一半的脸,看着她又哭又笑。还有一张女人的脸,对着她直撇嘴,皱眉瞪眼直表示讨厌。后面又有一个狐狸一样的女人,捂着嘴偷笑不止。六姨太无力与他们的表情抗衡。她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恨人家了。她今天这样子,是专给天下人耻笑的。她唯一想要的就是有口水喝。她最想看到的还是她的儿子。她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哭了!哭了!那个不怕丑的女人哭了!”她听到有声音在叫,想睁开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后悔了吧?现在后悔得哭也没有用!女人一走错了路,是一辈 子也抬不起头来的。捡得了一条小命也算是好的了。”听到有大人在说话。她装作没有听到,她装作没有醒来,她的确没有力气再听这些伤心多余的话了。
“吱吱嘎嘎——吱吱嘎嘎!” 推走的三轮车,有节凑地响着,象是在有节凑地嘲笑着六姨太云美,似在不厌其烦的在说:“丢死人啦——丢死人啦!”耳边人声渐稀,三轮车声越来越大,她不想睁开眼看这世界。
“哈哈哈,这人蜡儿没有点着,恋花是不是感到很失望?”梦魔恋忆说道。云美看到了那阴阳脸对他作出各种表情,也不理会。她没有心思理会。
“象这种凋萎的花儿,也别有一番劲儿,呵呵呵!”色魔说。云美看到这个三十多岁的,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的男人,向她伸出一只不安份的手来。她没有力气阻止。
“看着看着就起火,真想将她丢进那锅里煮死算了!”那个脸色极阴沉的女人无故对她发着狠。云美却起不了一点心火,她只想静静地喘口气,心里压抑得很难受。
“若姬恨她做什么呢?你看她是多么的可怜?爱一个人却得不到,还担了一些罪名。差一点命入黄泉。难道你就不难过吗?”无限的同情,无限的伤心,让五姨太心中酸酸的,又想掉眼泪。可眼泪没有流出来,因为她的眼泪已流干了。
“是你若梨心太软,还是与她是一样的货色?我恨这个女人,一点反抗力也不有!换了是我,点一把火,烧了这乾坤!”恨魔说道。
“那太好不过了!那普天大地,都是人蜡儿,到处点着天灯!爽死了!”色魔一个劲地叫唤,仿佛看到天下所有的人都让点着了,都点成了天灯儿了。
“不明白这个理,为什么这个人说杀人就杀人,说不杀就不杀了。到底他们哪个的话儿最有理儿?”梦魔不解地说。
“管人家有没有理儿,我们现在是魔,用得着管人家人类的大道理来?我们的大道理,是要看看将人弄得怎么好玩,死得怎么有趣。就象小孩子将蜻蜓尾巴上插根草,蜻蛙屁根上捅根小木棍,耗子尾巴上拴团棉花,点上火,让它满地跑一样。”色魔兴头头地说着。
“这有什么意思?要怎样解恨怎样做才行。先要让他心痛,再让她恨,最后让他死不瞑目,做鬼也要痛哭才解恨。”恨魔说道。
“人,为情而死为情而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活得缠缠绵绵,死得牵肠挂肚。生时泪洒相思道,死后魂断望乡台。其情其苦,是生生世世的享受。我只想将相思灌入人心深处,将这魔孽注入人的骨髓之中。让他们天天枉断肠,夜夜情难禁。我陪着他们痛苦,陪着他们流泪,陪着他们享受!直到我含泪笑着看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为情挣扎。那一瞬,我想飞,飞上天。他们也飞了,飞进了地狱。”情魔也在说着心里的感受。
色魔说:“其实我最大的享受是在他们体内的感觉。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死不如生,欲生欲死,直至灭亡。”
梦魔说:“我只想牵着他们的意志,在梦中胡乱行。”
“我喜欢在十八层地狱为罪人执刑的感觉。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叫苦声,我感到比什么都好听。”恨魔说道。
“那你是人间人们所说的虐待狂!”色魔说。
“你岂不是变态狂?”恨魔回敬道。
“是啊!若梨就是虐心狂,恋忆就是虐智狂啊!哈哈哈!”色魔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