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一曲婉转的《菩萨蛮》从对面的画船上飘过来,太湖上绿波浩渺,烟雨蒙蒙,画船在烟雨中显得隐隐约约,如同一幅古老的水墨画。
清娘一袭墨绿长裙,随春风柔柔地摆动着,有若湖上的清波在荡漾,她的目光从对面的画船上收了回来,手上的画笔随即在纸面上轻灵地点染起来。
很快,一艘画船便跃然纸上,船头还可见到凌风舞动着水袖的女子,从动作上可以判断出,船头的女子跳的是绿腰舞,和背景的山水完善地融为了一体。
杨逸喜欢看清娘全神贯注做事的样子,比如她现在认真作画时,神态恬然,眸清目正,风韵静雅,加上船外雨细如烟,舱檐滴水如帘,这本身就是一首最美的诗篇。
“好了,杨大哥,该你题跋了。”清娘放下画笔,转头向杨逸望来,俏脸上仿佛春风在流动,浅浅的梨涡一闪而逝,每个细小的表情都是那样的生动明丽。
结果杨逸却是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一丝反应,旁边的阿黛拉掩嘴偷笑,让清娘明玉般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两抹桃晕。
“杨大哥,杨大哥”清娘轻跺莲足,又唤了两声。
“哦,哦。清娘有事吗?”杨逸如梦初醒,显然还有些迷糊。
这下阿黛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杯茶几乎端不住。
清娘那双眸子盈盈一转,先看了看阿黛拉。然后对杨逸哼道:“杨大哥,人家画好了,让你题跋呢,结果你看阿黛拉看得这么入神,叫你好多声你也没听到,哼,那人家先上岸等你们好了。”
阿黛拉为之一愕,随即不依道:“好啊清娘,人家明明是看你看得入神。你却偏来取笑我,我可不依你”
两个风姿各异,却又同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很快打闹在一起,清脆的笑声飘入湖上烟雨之中,一时间,杨逸倒成了局外之人。
他这回很自觉地走到桌边,提笔将对面画船方才所唱的那曲《菩萨蛮》题于留白处。
清娘发现了,立即停下打闹,上来说道:“杨大哥。这可不行,不许用前人的诗词,你得自己作一首才行。”
杨逸两手一摊笑道:“晚了,清娘啊。这留白处已经题满,可没地方再题了。”
“哼,我明白了。刚才杨大哥是故意的,你故意引人家和阿黛拉打闹。好偷偷下笔”
“清娘,小生冤枉啊。小生怎么知道你要嫁祸给阿黛拉,终于引发双方大战呢?”
“什么大战,说得真难听,哼,反正你就知道、就知道,你一向诡计多端,晴儿姐姐早就让我小心你呢”清娘噘着小嘴,叉着小蛮腰,嘴里说得凶,眸子里却尽是笑意。
“你晴儿姐姐让你小心我什么?”杨逸脱口问道。
“小心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啊!”
“噢”杨逸捂住脸痛苦地呻吟着,“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呢,太伤我的心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们替我数钱呢,我最多是多卖几回而已。”
“噗哧!”清娘被逗得绽颜一笑,“好啊,杨大哥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哼,人家以后可不理你了。”
阿黛拉更是笑得软倒在杨逸怀里,一缕体香幽幽醉人。杨逸搂着她,向清娘眨了眨眼,清娘气不过,从桌子上拿起画笔,便要来画他的脸,吓得杨逸满船乱躲,差点没被逼到湖中去。
三人笑闹了一番,这才坐下来,一杯清茶,一曲《鸥鹭忘机》,任画舫随波而去,船外一湖烟雨正迷蒙,三山隐隐约约,不时有游湖的画船划过,不时能听到吟诵诗词之声,夹杂着一串串吴侬软语,如莺燕呢喃,感觉特别的柔软。
画船就在这满湖烟雨中滑过,终于来到吴县。
吴县临近苏州,西包太湖,东含阳澄湖,京杭大运河流贯南北,全城水巷如网,水面约占三成,家家通舟楫,是最典型的水乡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