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门大人,听说湖州、嘉兴皆已为明军所陷?”
田雄心情烦闷,已喝的半醉,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你哪听来的小道消息?”
另一名官员问,“大人,听说张总督萧巡抚他们去江宁搬援兵,在湖州遇伏全军覆没?”
“不可能的事!”
“田军门,听说城外明军射来最后通牒,限三日内开城投降,否则就要用大炮轰开杭州城墙,到时攻入城中,文官武将有品级的皆斩,可有此事?”
“没有的事。”
一众官员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
田雄一把将杯子掷在地上,手掌猛拍桌子,“你们今天这是宴无好宴啊,是请老子来喝酒,还是来审问老子的?”
朱国藩起身,“军门,其实大家也早知道提标的标兵每天晚上跟城外明军走私,也知晓了现在外面的局势,湖嘉失守,杭州也危在旦夕,张总督弃城而逃,结果还是半路被伏身死,苏松现在也自顾不暇,连洪大学士都被朝廷训斥,紧急调往湖广,听说江宁的顺承郡王勒克德浑,已经带着驻防江南的八旗赶往上游救援荆州武昌了,朝廷现在根本顾不上我们杭州,”
“军门,如今局势,杭州已经孤立无援,城中无粮,城外无援,还如何坚守?”
“不如降了吧!”
田雄大怒,“好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原来是想投降。”
“军门,明军就要攻城了,咱们这样是死路一条啊。”
田雄却一把将朱国藩扒开,“滚开!”
“军门,三思啊。”
田雄红着眼睛,“谁敢挡我,死!”
朱国藩对着许安等几名官员使眼色,众人一咬牙,全围了上来。
田雄怒极,正要挥拳,突然感觉腰上一痛。
朱国藩和许安等数名围过来的官员都自袖中掏出一把短刀,狠狠的刺进了田雄腰间。
田雄大口的喘着气,鲜血自嘴中不断涌出,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神逐渐涣散,最后倒在朱国藩怀里。
屋中沉寂。
半个时辰后,杭州城中各营军官赶到府衙,看着躺在血泊中早没了声息的田雄,个个脸色大变。
“提督自刎殉国?”
诸将都一脸不可置信神色。
朱国藩上前,仔细解释,说是今晚宴饮,谈及目前局势,总督巡抚突围去搬救兵在湖州遇伏覆没,湖州嘉兴紧接着沦陷,杭州被彻底隔绝,成了一座孤城。
而苏松现在又被明军袭扰攻击,自顾不暇,甚至驻防江宁的八旗已经在平南大将军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的带领下,赶往上游武昌救援,根本没有人来理会杭州。甚至连洪承畴也已经被调往湖广了。
杭州成了孤城,而偏偏城外的明军已经做好了攻城准备,马上就能展开攻城,杭州如今的情况,根本守不住。
“军门说杭州已是无法坚守,他说大家可开城降明,但他曾经负弘光投清,所以无法再回头,他也不想落到明军手中被千刀万剐,心灰意冷之下拔刀自刎,我等拦之不急。”
大家对朱国藩的这番话,面面相觑。
田雄就那么躺在地上,眼睛还大睁着。
提标参将徐信、傅长春,游击刘登诸将震惊的头皮发麻。
朱国藩又道,“我也知诸位将军与田军门同伍多年,情同手足,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意外。逝者已矣,生者却还得背负哀思前进。杭州如今之危局,已经无解,田军门一走了之,我等却将如何?”
徐信目光在朱国藩等身上扫过,疑点重重,但却没急着表态。
“军门自尽前,留遗言让我们开城投降,也给满城几十万百姓一条生路,也是为你们这些与他并肩征战多年的兄弟们求一条活路。他曾负弘光帝入清营,明军不能饶他,但如今他死了,这笔账一笔勾销,也不会再牵连到你们。”
傅长春望着地上的田雄,若有所思。
“现在开城投降,鲁监国能接纳我等吗?”
“将军若有此意,我愿意出城去见鲁监国谈和请降。”朱国藩道。
杭州城里这一夜格外的漫长。
天明。
杭州南门上坚起了一面白旗,紧接着城门打开,一队人举着白旗出城来。
城门随之合上。
“我是杭州知府朱国藩,代表杭州五十万军民来拜见鲁监国,请降!”
一队金吾骑兵奔来,围住他们,朱胜利听到朱国藩的话,哈哈一笑,“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