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事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我也知道姐姐只是误会了我。我今天听姐姐说了,现在家里出事,鲤鱼又什么都不懂,姐姐不仅要教鲤鱼,也要让其他人信服他,一定很忙,我觉得暂时不用这件事来干扰她为好。”
虞雯便半晌没说话,良久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得对,鲤鱼的确不令人信服。”而后她又握紧了我的手,说:“就只好先委屈你,但你放心,家里一缓过来我就立刻问暖暖,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公道。”
接下来,虞雯告诉我,刚刚她身体不太舒服就去歇了一下,也交代了其他人看着病房,没想到不过二十几分钟就被得手。现在可以确定医院里有内鬼无疑,她无法再放心,要亲自去守着李昂。
我心想虞雯这身体大概扛不住长时间地陪护,便问她我是否可以留下帮她。毕竟我刚刚舍命救了李昂,又是她的儿媳,加之她完全不知道我杀过李虞的事,立即就答应了。
之后我便歇着,睡了一会儿,还吃了晚饭,到虞雯说她精力不济叫我进去时,我已是精神百倍。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她交代了许多,却仍是不放心,问:“鲤鱼教过你用木仓吗?你身体不方便,我觉得应该给你一把木仓。”
我忙摘下呼叫电话:“不用的,我把这个拿在手里就好。我离老先生这么近,动木仓一旦走火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见状点头,说:“你想得很周到。”她指向身后的沙发,“但我只在这里躺一下,上了年纪的人睡觉轻,你呼救我就能听到。”
接下来她便去躺着了,我则拿着电话坐在床边。
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睛,满脸皱纹,脸色是灰青的,毫无生气,即便说这是一具尸体肯定也有人相信。
当然,我完全不同情他。他还有机会老,还有妻子陪在身边,还能看到自己的儿女长大,我爸爸却连这都不能。他年纪轻轻便走了,留下的儿子傻了,妻子被人轮女干,女儿……女儿这辈子也已经毁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便有些恍惚:李昂就在我面前,多么难得的机会,我一伸手就足以杀死他。方法都是现成的,就和白天的杀手一样,拔掉他的氧气管。
总不能连他也可以复活吧?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佳音?”
我愣了一下才回神,问:“太太?”
“我完全睡不着。”她的声音真是温柔,“想找你说说话。”
“好。”
我擦了擦脸,转身看向她,本以为这里灯光晦暗,她又视力不好会发现不了,然而她却问:“你怎么哭了?”
“我……”我很快就找到合适的理由,“只是想到如果孩子还在,那现在就四个月了……对不起,太太,我没有忍住。”
“干嘛说对不起呢?”她似乎也有点难过,说:“你忍不住是人之常情。”
“谢谢您。”我问:“您怎么不休息?是忧心老先生身体吗?”
“一方面是,但更忧心家里的状况,”她说:“这些年我老公一直在病,鲤鱼却怎么说也不肯回家来做事,不仅如此,还把自己搞得声名狼藉,家里的亲戚朋友们以及外面的合作伙伴没有一个信任他。以往我老公虽然病着,但还能撑着做事,这两个月就完全不行了。虽然他和孩子们都不对我说实话,但我很明白,他和我前夫一辈子不合,如果不是家里遇到了严重危急,他绝不会请怀信来帮忙。”
“这些鲤鱼以前也对我说过,”事实上没有,但我觉得这样说会显得我跟她们家族之间的联系略紧密些,“但他说姐姐已经在家里工作超过十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虞雯说:“暖暖的确可以,但暖暖无心那个位置,而且因为她是女孩子,不适合经营我们家的生意。”
我猜这两条才不是全部,重点应当是李暖暖不是亲生女儿。
“原来如此,女孩子确实做不了这个,”我说:“下午时我真的被吓到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杀手,还被勒住了脖子,真是无力回天。我跟鲤鱼以前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这些。”
虞雯果然又叹了一口气,说:“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老公这个位置可以算是在刀尖上舔血,不吹嘘地说,他算是有些手段,许多次都是死里逃生。鲤鱼就不同了,他整天不务正业,跟他爸爸比起来差得远,我总觉得让他去坐那个位置等同于让他送死。”
“我也觉得。”这正是我的目的所在,“太太,其实我今天来得另一个目的就在于此,只是我知道您并不喜欢我,怕您误会我的意思,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
“说吧。”她说:“鲤鱼当初执意要娶你,说你心地善良,你今天又舍命救了我老公,的确是担得起这四个字,你想说什么我都不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