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餐厅,吴佩鸣很绅士地给我拉椅子。
这点真让我难以想象是个盗墓贼的做派。
我坐定之后,忙问他刚才医药费一共多少钱,说什么我也不好占他便宜不是。
可是吴佩鸣就是不肯说,只说没多少不要了。
我见他铁了心的不告诉我,就说要掏出发票来一张张的加。
吴佩鸣闻言忙阻拦我道:“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拿出来了。小心掉了,明天做不了手术。”
“谁让你不告诉我多少钱的。”
“啊呀,怕了你了。你有医保,自费部分不多,也就几百块钱。你不是这点小钱还要同三哥计较吧。”
“好吧。不过这顿还是我请吧,本来也该是我尽尽地主之谊的。”
吴佩鸣见扭不过我,也就同意了。
他将菜单交到我手上,说上海菜我熟悉,让我点。
我接过菜单翻阅,余光却看见吴佩鸣的眼睛一直盯在我的身上不肯挪开。
我继续充楞,低头看菜单,不搭理他。
吴佩鸣在一边小声地啧了半天嘴,似乎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真怕他认真同我说感情的事,便继续装没听见,不理他。
终于吴佩鸣忍不住,问我道:“能告诉三哥孩子他爸是怎么没的吗?之前在贵州也没听说你结了婚,这短短一年之间,怎么那么大的变故?”
吴佩鸣是个聪明人,又体贴关心我,他不会不知道这种事,并不好如此当面这么直白的问,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想来这也就是他刚才欲言又止,迟迟没开口的理由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问了出来,看来他是铁定了心要追我,试探我和孩子爸爸之前的感情。
我犹豫着要不要同他说实话。
因为其实何用的不在,并不是他理解的那种离开了人世。
只是何用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注定无法在一起,这也是我不得不直视的一个问题。
我暗自问自己,与何用之间的感情足不足够支撑我在这里为他封闭我后半生的感情。
答案是极度犹豫的。
既然如此,我又问自己,吴佩鸣对我而言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答案又是无非肯定。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并不讨厌吴佩鸣这个人。
所以,最终我还是将平行时空的事,我和何用这一年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同他说了。
吴佩鸣听闻之后,并未大喜,反倒是一脸心疼的表情,认真对我说:“原来是一段孽缘。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他的孩子呢?真是苦了你,白白遭了这么一场罪!”
那一刻我惊呆了,我从来不觉得吴佩鸣竟是一个这么通透的人。
也是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卸下了心里所有的负担,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明日的手术。
吴佩鸣伸出了手,怜爱地将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我的心乱得怦怦直跳,急忙抽回了手。
我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三哥,你是怎么醒过来的?你丢的那一魂可找回来了?”
吴佩鸣见我故意避开他,也便乖乖地将手收了回去。
他笑笑道:“就是想妹妹了呗,想着来看看妹妹,便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至于那一魂,还是没有找回来。”
魂没有找回来?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吴佩鸣,他一点都不像丢了魂的人。
但是我也坚信这件事情上他是不会骗我的,不过他说是为了来看看我才魂归身体的,这点也不能尽信。
“我离开贵州之后没多久,又回去疗养院找过你,可是他们说你被你二姐给转走了。我也再没联系上你二哥,你二姐也再没出现在小饭庄过,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说来话可长了,我们先点完菜,三哥边吃边同你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忙唤来了服务员,匆匆地点了几道菜,便又开始追问吴佩鸣。
吴佩鸣告诉我,古玩城的吴佩礼名下的那个铺子卖了件挺值钱的宝贝给一个退休老教师,他似乎是略懂行的。可是当那个老教师的子女知道了那个古董的价格,非说是古玩店欺骗了他们的老爹。
那个老教师是个老实人,子女确实嚣张跋扈的主,冲到古玩店里来要求退货。
那天李魏和吴佩礼都不在铺子里,伙计哪敢自说自话地将十来万的货给退了,更何况店里也没那么多现金啊。
那对子女一听店家还不给退,越发认定了他们是在卖假货,说要告他们诈欺。
老教师倒是在一旁拦了,可是子女们不听他的,在铺子里越闹越凶。
伙计急了,急忙给吴佩文打电话。
那天吴佩礼刚好就在吴佩文的小饭庄里,说让吴佩文不用操心,自己去提关机上领点钱,让他们退了就是。
只是吴佩礼没想到那对子女跋扈至极,即便给同意给他们退款,他们还骂骂咧咧的。
加之,这两个人根本不懂行,一心觉得十来万买个破瓷器,就是老爹被人坑了。所以气冲冲地将东西拿过来,路上也没留神保护,退货的时候,小伙计按惯例验了下货。
一条极长的裂痕清晰可见,这可是卖出去的时候不曾有的。
吴佩礼为人向来不错,也没说不让退,只说按规矩折价退。而且折了不太多,就连小伙计在一旁都提醒他,这个价退出去,再卖可也卖不到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