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月轩最豪华的包间里,先前还推杯换盏,讲着荤段子的众人这时也都停了,一个个持着酒杯靠在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几个仆从对一团脏呼呼的身影拳打脚踢,其中尤以余展晏最为嚣张,他就着玉娘的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挑衅地斜睨了眼面前一身青衫的周仲霖,扯着嗓子指着底下仆从道,“哎哎哎,你这蠢货怎么回事!你爷爷都叫人欺负到头顶上了,你他娘的还在那儿磨叽什么!还不给我往死里打!”
那仆从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撸了袖子冲进混战的人群里。
周仲霖听着不远处凄惨的嚎叫声,面上不觉流露出不忍之色,依旧锲而不舍道,“这位公子,我朋友方才只是多喝了几杯,并非有意冒犯……有道是饶人处且饶人,还请您高抬贵手,莫跟他一个酒醉之人计较。”
周仲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温润儒雅,现下遇见朋友有难不但没有溜之大吉,反而一直在旁求情,玉娘不由对他高看了一眼,想了想,风情万种地把酒杯斟满,柔若无骨的身子靠进余展晏怀里,娇滴滴道,“说起来这事全都是因奴家而起,奴家心里也好生过意不去……还请余大爷饮了这杯,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吧。”说罢就把酒杯让余展晏嘴边上送。
余展晏却伸手把酒杯拂开,忽地挑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怎么,你莫不是也爱这两个小白脸生得俏,心疼他们了?”他虽说着玩笑话,眼里却半分笑意都没有。
玉娘心下一凛。她从小得妈妈精心调教,学的就是看男人脸色,见余展晏这般,心下不由暗叫不好,一双水盈盈的眸子瞬间蒙上一层迷雾,咬着红艳艳的嘴唇,委委屈屈道,“爷这话说得好不亏心……奴家哪里是心疼他们?还不是怕您为了奴家跟人大打出手,传将出去再给爷惹出麻烦……”玉娘眼眶一红,登时就要落下泪来,“爷怎么就不明白奴家的一片心呢!”
其他纨绔见了也都纷纷起哄,“余兄可是说错话了,还不赶紧给玉姑娘敬酒赔罪!”
“倒是我误会你了。”余展晏本就喝得有些高了,这时候叫他们稍一撺掇,脑门一热,也不顾什么身份尊卑,随手接过玉娘手里那杯酒,嬉皮笑脸道,“这杯权当是给你赔不是了……大过年的,可不许恼!”说着一仰头喝个精光。
众人见状连声叫好,玉娘也破涕为笑,柔声道,“爷只要明白奴家的心意就好。”
“明白明白,爷什么都明白。”余展晏伸手揽过她,打着酒嗝道,“这也是你初来乍到,才成天怕东怕西的……等你跟爷久了自会知道——在这京城,还没什么是你余大爷摆不平的!”
他说着朝满脸焦色的周仲霖挑了挑眉,“趁老子现在心情不错,你他娘的趁早滚蛋,再在这儿罗里吧嗦,小心老子连你一块揍了!”
周仲霖方才听余展晏吹嘘,心里本就窝了一肚子火,此刻听他一口一个老子,当即愤怒到了极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一旁小厮看情形不对,忙伸手去扯他袖子,却被他挥开,指着余展晏朗声道,“天子脚下,岂容你等纨绔子弟横行霸道,胡作非为,你眼中还有王法吗?!”
“王法?”余展晏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他瞪大眼睛,指着他对周围人嗤笑道,“你们听见没?他居然跟我说王法?”余展晏脸上笑容猛地一沉,喝道,“你既然不愿意走,那就不要走了!”
周仲霖一愣,还不待反应过来,已经连同小厮被余展晏几个仆从缚住双手。
周仲霖到底是一介书生,当即吓得变了脸色,“你,你们要做什么?”
余展晏嘴角噙着一抹笑,“老子今个儿就教教你什么是王法!”说着冷声一声,“还不给我好好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