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烹羊还添了仙桂,桌上蟠桃美酒夜光杯,桌前仙人们仙风道骨,仙气缭绕,台上仙娥美如虹,脚腕间璎珞如翡翠飞天绘,一切都美不胜收。
婢仪殿的仙婢们作为女侍,排不上仙位,只能照惯例最末入席,本该无人在意的。
可恰逢云间圆月投射下来,清辉逶迤满地,具着广袖羽裳的仙婢们,妆容秀丽,身披月光,流水一样整齐一划地轻移碎步,缓缓行来,眉目间被月色渲染地越发浓墨重彩,引人心动。
但最让人心动的是末尾的仙婢,她原本巧夺天工的轮廓被月色勾勒地画一样精致,眉目清澈潋滟至极,三千发丝随意挽起,不着半点修饰,只一眼,便盛放出千秋万世的美。
倾不了城,倾不了国,但足以倾覆在座所有男仙。
可美人蹙眉,心里眼里看的都是高座上自斟自酌,一味低头饮酒的流夙帝君。
百年未见,他清减许多,却越发显得俊美无韬,冰雕雪铸一样生人勿近,对于周遭所有,都懒得抬眸多看一眼,像是沉浸在悲凉的绝望里,万劫不复,周围的上仙远远离着,丝毫不敢侵扰他。
像是有一把钝刀割着脖子,掉不了脑袋,却疼地死去活来,白芷眼底不自觉地溢出泪光,只好飞快低头,掩饰失态,跟随众仙婢的步伐,走到各自要服侍的上仙桌后。
男上仙们的目光不动声色都追随着白芷的倩影,期待她能走到自己桌前。
而很不幸,她被分配到了禹辉天君的桌前侍奉。
仙婢们各自归位,流夙帝君身边却空无一人,是他喜静,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好在禹辉天君的座位离栀寒最近,让白芷得以清晰可见他的容颜。
连主座上,一向肃容端严的舜陵天君都不自觉多看了白芷一眼,不过只是一瞬,他就转开视线,扫向座下的各个上仙,“今夜是平乐之宴,大家不必拘束,随心欢愉就好,最重要的是,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共筑仙宇,仙界就会永远繁盛安乐下去!”
说着,身后的仙婢已经极有眼色地为他斟满了酒,他便冲在座上仙一举杯,众仙便跟着他一饮而尽了。
唯有流夙帝君远远坐在一侧,无视所有目光和觥筹,一个人喝一壶永远倒不完的天子笑。
白芷看了他那么多眼,他却一次都未将余光投给她,奈何离的又远,碍于身份,又说不上话,她的心里几乎要起火了。
“他就那么好看?”身边的禹辉天君突兀的一句,打断了白芷的愣神,她立在禹辉的座后,一时无言,只能低头不语。
“我早就和你说过,下次见你,希望你能摆正心态,有一介下仙该有的姿态,可如今重见,你却半点没有长进。”
说着,禹辉将白芷为他斟的酒倒掉,冲她举举空杯,“重新给我倒,斟酒只斟一半,像个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不小,本来就有很多男仙有意无意将视线放在白芷身上打量,此时这边的动静一响,所有上仙都将视线移到了这厢。
白芷低眸,重新为禹辉斟好酒。
他却极不满意地拿起酒杯一放,酒液四溢,洒了满桌,“你究竟会不会倒酒,斟地这么满,是故意让我举杯洒酒吗?!”
“重倒!”
无法,白芷一言不发,继续为他斟酒。
几乎是她一倒好,弯下的腰身还未直起,禹辉甩手就将满杯的酒,倒在她脸上,“三番两次,婢仪殿是怎么教你规矩的!”
白芷抬头,直视禹辉的眼,满脸是淋漓的酒色,顺着精致美艳的轮廓一点点划下来,留下潋滟生光的引诱,“我是不懂禹辉天君的规矩,竟这样霸道无理。”
“你说什么!”禹辉震怒,站起身,强大的威压排山倒海一样压下白芷。
白芷脸色一白,却倔强地挺直不堪重负的腰,“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就这样吧,栀寒,如果隐忍不能引起你的注意,那我便反抗,闹出最大的动静,我就不信,你一眼都不会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