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只觉得两眼一黑,瘫坐在地。
席烈什么时候出来的,跟她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小觅,跟我说话!”席烈拍了拍她的脸,忧心忡忡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并没有回答他。
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呆愣着坐在地上,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席烈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一双眸子带着些阴郁,直直地盯着她。
良久,他掏出手机,给杰森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杰森赶了回来,席烈扔下一句叫他盯着沈觅,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看着沈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杰森深深地叹了口气,安慰的话说不出口,只是乖巧地守在放门口。
“嫂子,有事就叫我。”他说着,便搬了个板凳,在放门口坐了下来。
若是沈觅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对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重新振作起来想好好过日子的话,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疑是对她的致命一击。
躺在床上,她浑浑噩噩地突然开始怀念起以前。
那时候,日子苦,被乔西哲甩,被刘辰逸没事刺激一顿,但是也平平稳稳地过来了。
自从开始了新生活,每天每天,仿佛都生活在阴郁之中。
虽然席烈对她很好,无微不至,可是她总是不经意地卷入各种事件之中,给席家带来各种麻烦,让席烈也没有安生日子。
自己上辈子大概叛了国,这辈子才一波三折,做什么都不对。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除了被这些幕后黑手推着走,一步步走向深渊,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躺了很久,她一夜没有合眼,席烈也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嫂子,起来吃点东西吧。”杰森小心翼翼地敲着门,“吃了东西,我们才有力气解决问题啊,别这样,身子会受不了!”
沈觅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觉得喉间干涩得难受,浑身火急火燎一般,把她的脑子都烧的昏昏沉沉的。
看着一旁的手机,她双手冰凉,终是没有勇气打开手机,去看今天的一切。
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开门,正对上了杰森忧心忡忡的眸子。
“嫂子,我煮了点粥,趁热吃吧!”
沈觅垂眸,张了张嘴,嗓音喑哑。
“席烈呢?”
他现在肯定焦头烂额了,因为她。
“嫂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但是,我们都。。。。。。。”杰森帮她盛好了粥,还将买来的小菜整齐地给她摆到了桌子上。
“大哥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嫂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沈觅一言不发地坐到桌子旁,双眼肿得睁不开。
“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都是我?”
看着清亮的小碗,她眨了眨酸涩的眼,出神地喃喃。
“所以大哥,才决定要承担起这一切。”杰森叹了口气,看着一口都不吃的沈觅,急躁得恨不得跪下来求她。
“嫂子,我求你,吃了吧!不然你身体垮了,大哥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沈觅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所说为何。
但是她现在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她喃喃着站起身,无精打采地朝房间走去。
“嫂子!”杰森蓦地开口叫住她。
“你知道大哥今早干什么去了吗?”他问着,一双眸子里都是痛苦。
沈觅垂下头,“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
“大哥去申请提前退役了!”杰森截断她的话茬,声音颤抖地说道。
她闻言心里一震,愣愣的抬起头。
“那是,什么意思?”
“穿着军装,他不能为你做任何事!昨晚他说了,从今以后,他要保卫的,只有你!”杰森说着,眉目间有着丝丝愤慨。
“即便是这样,嫂子,你还要这样伤害自己吗?”
沈觅扶着滚烫的额,脑子里有些纠结得难受。
席烈要做一个普通人,为了她。
要放弃自己用生命和热血博来的荣誉,只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前面,与那些人正面对抗。
“嫂子,你知道,大哥做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吗?”
“他没了军衔,没了战场,没了这么多年奋斗来的一切,没有了自己的热爱和信仰。”
“因为他想保护你。”
沈觅蓦地觉得鼻子一酸。
昨晚看到自己不雅照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想流泪。
“他,他现在在哪里?”她回过神来,喃喃地问道。
“已经去提交申请了,嫂子,你能先把饭吃了么?算我求你!”杰森重重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请求道。
沈觅不答话,从房间里拿来手机便给席烈打电话。
那头传来他疲惫的声音。
“醒了?吃饭了吗?”
“你去哪里了?”沈觅沉默良久,哑着嗓子问道。
“我,去办点事。”
“回来吧,我想见你。”沈觅说着,没待他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杰森叹了口气,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吃点吧,听你的话大哥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沈觅无言地点点头,一口一口,慢腾腾地吃起了已经温热的粥。
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的掉进碗里。
吃完了饭,她在杰森的监督下又吃完了药,这才无声地瘫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一个多小时后,席烈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看到她便忧心忡忡地来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深怕错过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沈觅收回心神,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她低声答道。
席烈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再也没有出门,只是窝在家里陪她。
临近晚饭时间,杰森急匆匆的回了家。
“大哥,犯人醒了,而且还有去见他了!”
席烈闻言蹭的从沙发上坐起,看了沈觅一眼,将他拉到了一边。
“谁?”
“是他女儿!监控显示那女孩子来大吵一架,后来哭着离开了!我准备去追的时候,得知他现在正在找你,好像是要谈什么条件。”
“把监控录像给我看看。”席烈眉头蹙起,低声要求道。
沈觅充耳不闻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天气阴沉沉的,乌云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人在哪里?”席烈仔细地观摩着屏幕,问道。
“在医院,那边正在等你过去,要不咱先过去听听他的要求是什么?”杰森急吼吼的催促着,“我感觉这件事情会有转机。”
席烈点了点头,站起身,看着沈觅孤单落寞的背影,眉头紧蹙。
“我找个人来陪她。”他说着,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陆悦拿着把正在淌水的雨伞,探头看了看,接受到席烈的眼神,了然地点了点头。
“麻烦你了。”席烈垂眸。
“哪里的话,她是我闺蜜,一天不接我电话,我担心得要死。”陆悦说着,忧心地叹了口气,“你们去忙吧,我来陪着她。”
陆悦说着,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这才忧心忡忡地朝沈觅走去。
看着沈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肚子安慰的话卡在嗓子眼,说不出口,她咽了口口水,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下。
“我说,那个你追的综艺团见面会好像是明天。”陆悦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沈觅却连眸子都没抬一下。
“等了七年了,你不是还买了两张票喊我一起去嘛?”
她依旧不吭声。
陆悦没了辙,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啥,要不咱们去庙里烧烧香,捐点香油钱,把这霉运去去?”
“我的大小姐,说句话行不行,你是不是要把周围人一起逼疯嘛?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孕妇,我很容易疯的!”
得到了沈觅轻不可闻的叹息。
“照我说,你自从结了婚就开始霉运当头,要么离婚了试试,看会不会好点?”陆悦被她弄的有些生无可恋,沈觅这样毫无精神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
看来受的打击真的很大。
虽然网上传的照片她没露脸,但是从席烈口中得知,主角居然是她,陆悦也是一时间觉得天都要塌了。
“看嘛,离婚也不行,问你你也不说话,我疯给你看你信不信?求你说几句话!”
“对不起悦悦,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沈觅垂头,无精打采地说道。
“没事,我们大家都在你身边,你自己要振作起来,不要被击溃,生活就依旧如此,没有变!”陆悦说着,手机突然铃声大作。
“哎呀我的姐,你一出事,我的电话都被打爆了!自己接还是我接?”
她说着,将手机拿到她面前,沈觅瞟了一眼,是刘辰逸。
“这个刘公子今天已经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了,我都要疯掉了!”
沈觅拧过头,明显是不想接电话。
“好歹给人回个话,我看他也是担心你担心得要疯了。你不想说,我给他回句话总行吧?”陆悦说着,这才接通了电话。
“刘公子?沈觅她没事,我正在她旁边,你别担心了。”
不知道那头的刘辰逸说了些什么,陆悦的脸色有些僵,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沈觅的脸色,尴尬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刘辰逸又不依不饶地唠叨了好几句之后,陆悦才挂断了电话。
沈觅抱着胳膊,蜷缩在沙发上,看着外面电闪雷鸣,一脸木然。
。
医院里。
“你人在这里,照片是怎么发布出去的?”杰森拧着眉,语气不善的问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军成。
“我有个要求,你们满足的话,我就收回照片。”李军成精神萎靡,眼神对比之前的精明,倒是空洞无神。
“你先提你的要求。”席烈眸子微眯,沉声道。
“我想跟我女儿,吃顿饭。”李军成叹了口气,答道。
“你们若是答应了,我会收手,还会出面认罪澄清。”
杰森闻言一愣,这个李军成自从被抓以来,就一直是油盐不进完全撬不出一句话来,今天居然为了女儿,可以做这么多退让。
“若是你反悔了呢?”席烈绷着脸,一双眸子里交织着怒气。
“我可以先录认罪澄清视频,以表诚意。”
杰森闻言与席烈交换了个眼神,席烈沉默几秒,随即点了点头。
“没问题,现在就办。”
。
到了晚饭时间,沈觅一直没有动弹以下,陆悦忍不住了,跑到厨房里准备帮她弄几个小菜,却奈何闻到油烟味就反胃想吐,来来往往跑了洗手间好几次,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沈觅这才回过神来。
“你歇着吧,我不吃,你饿了就叫点外卖。”
“拜托,你要是可怜我,就来搭把手,我菜都炒了一半了!”陆悦说着,捂着嘴又朝洗手间狂奔。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你去坐着,我来做饭。”
正说着,陆悦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来显,还是刘辰逸。
“刘辰逸在楼下,拜托你就去见一面吧!人好歹也是担心你,我已经快要被逼疯了,要么你接电话也行,要么我这会儿陪着你下去,他就想确认你有没有事!”
挂了电话,陆悦生无可恋地扔下手机,嘀咕道。
沈觅沉吟半晌,终是去卧室拿了件外套。
“你陪我下去看看吧,我不想又落人口实。”
陆悦认命地点点头,拿了把大雨伞,便陪着她下了楼。
刘辰逸的车子停在不远处,车灯大亮着,将密密麻麻的雨幕照亮。
见沈觅出来,他也顾不得外面的瓢泼大雨,打开车门就直直地朝她走去。
豆大的雨珠打在伞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陆悦很有眼力见的退回大厅避雨,只留下二人在屋檐下相对无言。
刘辰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都是焦虑。
“你特么傻了吗?电话不接?”
沈觅不吭声,头都没抬一下。
耳边都是雨声和雷声,刘辰逸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地淹没在交织的水声里。
“说话!”刘辰逸又急又气,扯着嗓子嚷嚷道。
“找我干什么。”她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小到被淹没。
刘辰逸拧眉。
“你遇到事儿就只会要死不活?以前那个牙尖嘴利的沈觅呢?说了叫你特么嫁人之前想清楚,现在知道辛苦了?这会儿怎么不拿出当初的气势来了?豪门太太那么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