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惑于温夫人对待两个儿子截然不同的态度,然后举步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并非是有偷听的癖好,但不管有用无用,她总不放过任何可能帮得上少宫主的机会。
推门进房,房间里空无一人,只留着一盏夜灯,空印着窗外婆娑竹影。
明明再平常不过。
可是多年以来生死之间游走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一夜,这一刻,这一间房,并不一样。
身后有冷意疏忽逼近,她蓦然转身,却还是迟了,身上要穴已被制住。
对方动作太快,武学修为远在己之上,又占了先机。
她只能毫无招架之力的任人扛起,一路穿墙而出,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不多时又归于寂静。
身上的穴道被解开,幕棠环视四周郁郁密林,以及眼前这个俊美冷漠,眼神幽暗阴骘的少年,凛凛夜风吹动他的紫色衣袍,犹如暗夜里长出来的魔。
“燕堂主无故来访,意欲为何?”她淡淡开口。
燕栖迟声音凉薄,“身为影侍,不追随主子左右,却躲入深宅大院贪享荣华,留你何用?”
“幕棠所作所为,只需向少宫主解释,不用燕堂主费心。”幕棠冷冷看他。
“很好,”燕栖迟却没有生气,目光牢牢锁着她,慢慢的,一步一步逼近,开口,问:“她现在何处?”
幕棠不自觉后退,“我不知道。”
燕栖迟眸底聚煞,悍然伸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颌,“你再说一遍。”
影侍与本主之间,有着独一无二的联络方式,若说这世间有人知道苏念池的消息,那么这个人必然是幕棠。
幕棠痛苦的蹙眉,却依然不退不让,直视他森寒的眼, “我不知道,便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话音落,她已被重重一掌击出,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地。
燕栖迟却在微笑,“从前的事你都忘了?”
幕棠一僵,没有说话。
他眯眼看她半晌,知道在她身上问不出答案。好在如今她体内的同命蛊并没有发作,这至少说明苏念池此刻是安好的。
心安下来,对她的忤逆倒也不太在意,忽而想起一念,“你说,若是我以你为质,她会不会现身?”
幕棠觉得可笑,“影侍存在的意义是为主子去死的,可不是为了让主子受制。燕堂主以为,以少宫主心性,但凡是她决定的事,可会为何人何事更改?”
定然不会。
燕栖迟失了兴致,也懒得再多逗留。
疾风起,又停。
紫衣魔魅的身影已消失在浓黑夜色中。
他是宫主的关门弟子,天资聪慧,甚得宫主喜爱。
绝世武学,金玉美人,世人趋之若鹜之物于他却是唾手可得,一切都来得太年轻,太轻易,所以难免总有几分少年心性。
只是,这少年心性究竟是伪装还是真意,没有人知道。
而他少年心性之下,有多么的狠辣无情,她却再清楚不过。
幕棠慢慢的起身,眉心微微的蹙起。
其实刚才,她并没有撒谎。
她确然已有好些日子,失了少宫主的消息。
她接不到她的指示,送去的消息也再无回音。
她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她在哪里。
也曾想去找寻,却到底不敢违背她临行之前下的命令。
而她也相信,少宫主必不会有事。
至少此刻,自己体内蛊虫的无恙,可以让她心安。
她看向天边月色,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苏念池,也正与她一样,望着同一轮中天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