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迟看她半晌,淡淡道:“你下去吧。”
绿虞不意他如此轻易的放过,微微一怔。
却又听得他的声音传入耳中,“从今日起,她一日不醒,我便杀你灵药堂一人。十日不醒,我便杀十人,若是半个月后她还醒不过来,北冥玄宫再用不着灵药堂的存在。”
绿虞忍不住道:“灵药堂与衡门堂平起平坐,你无权这样做!”
燕栖迟似是听到一个笑话,唇角弧度不减,眉目间却凌凌裹了层寒冰,“你是不是忘了,十日之后,我便与宫主大婚,届时,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力?”
“你——”绿虞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再看他身后榻间沉睡不醒的女子,终是默下所有声音。
她做了个深呼吸,重新看向燕栖迟,“我会尽力。”
燕栖迟道:“我只看结果。”
绿虞一咬牙,“我知道了。”
她转身出门,明白他所说的一切绝非威胁,他真的做得出来。
比这更狠的事,他也做得出来。
房间里,燕栖迟掀被上床,将被衾下的软玉温香拥入怀中,不带一丝绮念,只是抱着她。
他闭着眼,汲取她发间的香气,眉目如孩童般依恋。
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寒凉算计,阴鸷狡诈的北冥玄宫衡门堂堂主燕栖迟,只是一个贪恋温存的孩子。
“我们再也不分开……”
同样是一个极深的夜,藏剑山庄。
静室门开,穹苍陪同温恕缓缓走出。
温靖疾步上前,“大哥,你怎么样?”
温恕道:“有穹苍前辈相助,已经没事了。”
温靖想起半个月前去青木崖找到他时,他闭目运功命悬一线的样子,犹有后怕,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又是怎么会料到,让我在那个时候去寻你的?”
温恕淡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
温靖不解,“可是……”
还欲再说,却被穹苍以眼神止住。
穹苍对温恕道:“少林玄悲大师等人挂念公子伤势,一直未曾离开。”
温恕道:“我这就过去,亲自致谢。”
温恕走后,温靖问穹苍:“医尊方才阻我追问,可是知道原委?”
穹苍摇头,“我并不知道,只是公子既然不想再提,就不必再问。”
“可是总得知道他究竟是被何人所伤!”
穹苍默然片刻,终是叹息一声,“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伤他至此。”
温靖眼神一变,“您是说,苏念池?”
穹苍道:“公子之前受过苏念池一掌,又强自支撑率众御敌,此次再遭燕栖迟十层功力一掌重创,若非他内力深厚,早就熬不到你寻他回来了。”
“燕栖迟?”温靖问。
穹苍点头,“不错,公子后背所受,正是燕栖迟‘燕然未勒掌’。”
温靖眼中渐渐染上寒意,“怪不得大哥那日找到我,告诉我若他明日傍晚不归,便到青木崖的石缝里寻他,他早就料到的——这一定和苏念池脱不了干系!”
“青木崖的石缝?”
温靖点点头,“青木崖中部位置,有一天然石缝,开口巨大,宛一石室,却布满千年藤蔓,十分隐秘。我和大哥幼时一次机缘巧合下发现,自此便将之作为只有我兄弟二人知晓的秘密场所。所以那日他让我去石缝找他,我虽觉奇怪,却并未深想,这才让他着了魔宫的道!”
“二公子不必自责,公子如今已经安然无恙。他既让你去石缝寻他,便是他已料到自己或许有事,提前做下安排。若非如此,”穹苍想起最初寻回温恕时的情形,仍不由得冷汗涔涔,“若非如此,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