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才扶起殷明朝,一脸狐疑道:“柴爷,不知我大侄子犯了何事,惹得大爷这等不喜?”
殷才与柴启实际上有一面之缘,就是许家老少被卖那次,殷才认得柴启,柴启却不认得殷才,利落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道:“看没看到,你侄子和许二到陈家赌场财输了,陈家要剁了手指头,是老子可怜他,将银子替他还了陈家,这才让他没被剁手。”
殷明朝哭丧着脸道:“小叔,快救救我,我输给陈家赌场三十两,柴爷将画押的欠条买了,一转身的功夫就变成了一百两银子!”
殷才登时慌得六神无主,偷眼看向宋娇娇,宋娇娇则将抖如筛糠的殷明朝揽于身后,一脸笑容道:“柴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老大冬天的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子里,自然一路辛苦,让农妇给您倒杯热水来暖暖身子,钱的事儿,好商量。”
向殷才使了使眼色,殷才向门口移去,被柴启手下一个瘦猴子模样的人拦住,喝道:“想去搬里正还是族长,或是能打能撂的人儿?你若敢动什么歪心思,俺就让你全家血流成河!!!”
殷才吓得一哆嗦,宋娇娇忙笑道:“看这位大爷说的,理儿在柴爷这头儿,就是找了里正来,在您面前不也得点头呵腰的吗?一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自然去求人凑银子啊!”
柴启不由得点了点头,小农妇说的有道理,普通农家有个一二十两银子都是大数字了,何况一百两?正是基于这一原由,柴启才开口只要了殷明朝一百两银子,而不是二百两甚至五百两。换言之,一百两,恰恰是一个农家竭尽家族所能凑上来的银子,而不至于让对方走投无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一百两,刚刚好。
柴启点了点头,小混混让开了路,殷才脚步生风的去找明月想办法,而宋娇娇则到了主屋门口。
众人在院中刀光箭影的过招了几个回合,声音并不大,所以殷家的各房仍是静悄悄的,均未感受到危机的来临。
宋娇娇轻轻叩了叩主屋房门,直到叩了第三遍,翟氏才阴恻恻骂道:“丧门星, 这么早叫门做什么?饭做得了吗?猪喂得了吗?衣裳洗得了吗......”
宋娇娇脸色一暗,大声道:“婆婆,明朝回来了。”
翟氏欣喜的“哦”了一声,唏唏嗦嗦的穿起了衣裳,很快,殷殿伍打开了房门,翟氏阴阳怪气的在屋里道:“你想冻坏明朝怎的?快让俺大孙子进来。”
宋娇娇叹了一口气道:“娘,你还是出来看看吧,还有贵客临门。”
“贵客?”翟氏狐疑的嘀咕了一句,随即欣喜道:“是明云回来拜年了吗?拿的东西多不?”
老太太趿拉着鞋就跑了出来,一探头,看到院中几个面色明显不善的混混,这哪里是贵客,分明是瘟神登门,忙又缩回了头,骂道:“丧门星,你骗俺做甚?!这些人是何人?咋凶巴巴的?”
宋娇娇脸色尴尬,只好迈着步子进了屋子,对翟氏低声道:“娘,明朝在外欠下银子了,足足一百两,如果还不上,就要动手剁了明朝的手脚,看那茬儿口儿,咱老宅都得跟着吃瓜落。”
翟氏脸色登时又白了几分,颤颤微微的被殷殿伍扶着,走到院中,看见殷明朝,顿时来了气力,扑上来就是一顿抓拱挠和捶打,殷明朝的脖子迅速起了五道凛子,脸颊被煽得通红一片。
翟氏边打明朝出气边骂道:“孽障,没事你赌什么?你这是要了全家人的命啊!!!剁手、剁头随便,俺不管,不管!!!”
殷明朝昨晚本就被欺了一宿,心里底火发不出,被翟氏打得彻底爆发,“蹭”的一把甩开翟氏的手,翟氏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还要扑上来,却见殷明朝已经怒吼道:“我今天这样,还不都是你的错!!你将表妹嫁给小叔,硬生生将我表妹变成了小婶子,你让我怎样面对她?!不去赌两把我心里就堵得慌!我是殷家的长子嫡孙,这个家,我说的算,你一介妇人,只能靠边听着!!!”
翟氏顿时愣住了,连反驳的话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出来,一向说一不二的她一直忘记了这一点,自己是一介村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子死自然从孙......永永远远都是一个靠别人脸色生活的妇人......
院里的吵吵嚷嚷之声,搅得全家不宁,只一会儿功夫,纷纷起了炕,聚到院子里看发生了何事。
等宋娇娇再次将事情复述了一遍,宋氏迅速站在了儿子身后,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众人,大有若谁说不还银子,她第一个冲出去杀人!
殷金因身上的伤没有好利落,虽然动作慢了一点儿,但站在宋氏身侧的动作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殷明汉虽然诸多不情愿,但殷明朝再浑蛋,也是他的兄长,只得一家人抱成了团,也选择支持殷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