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行一巴掌拍落魏炎要把脉的手,被“石膏”和“明矾”气得心里的火蹭蹭蹭不受控制的向上窜,想压也压不住。
这殷明月够“贪心”和“善心”的,将上等的玉化砗磲粉换成了寻常的石膏明矾粉,贪没了他近二百两银子;考虑自己会暴怒生气“上火”,甚至会喋血,干脆给自己准备了对症的“止血去火”药,殷明月,你行,你真行!!!殷明月,欠我的,迟早要还给我!!!
魏知行气恼的将脱换下来的衣裳裤子、被子统统扔在了地上,被一起带落的,还有那绺半长不短的黑发,男子捡起来,想要扔进灰烬里,却终是没有扔出去,那好闻的发香,如那画像般,丝丝缕缕的渗进了男子的心中,不招即来,挥之不去,来得这样的猝不及防、又是这样的跌跌撞撞。
......
如今将近年关,又是北方最冷的时候,除了上山打猎的人家,寻常的村民家早就开始了猫冬儿,直到天大亮了才会起炕,有一家人却是不同,正是殷家老宅。
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院里忙来忙去,一会儿给主屋烧炕,一会儿给猪热食,如一只永不知疲倦的黄牛,直到累得精疲力竭。
殷才心疼媳妇,推开门,拿着一把大扫帚,扫着院里新堆积的雪,扫到伙房门口,温润的对着宋娇娇笑了一笑,在他的认知里,能娶到这样一个勤劳、善良而又利落的媳妇,是他殷才的福气。
宋娇娇回了一个苦涩的笑,强撑着站起身子,对着殷才向外挥了挥手。
殷才脸色一暗,因为知道,如果他驻足驻得久了,或者是帮宋娇娇做女人的活计,娘亲的骂声就会如影随形,似附骨之蛆,想塞住耳朵都难,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而殷才又不能忤逆娘亲,到头来倒霉的永远是宋娇娇。
正是应了那句话,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翟氏讨厌和欺负宋娇娇,全家便无一人和宋娇娇亲近,更别说帮说一句话了。
宋氏虽说是宋娇娇的亲姑姑,但也恼恨她选了殷才没有选择明朝,害得明朝已经两个月不归家;冷氏乐得自扫门前雪,哪管宋娇娇瓦上霜。
宋娇娇担着一大桶猪食来到猪栏前,大肥猪欢喜的扑上来,“吭哧吭哧”的叫着。
前几个月,老宅因殷明云被纳周家妾得了不少银子,相对往年日子宽绰一些,所以周家养了头大肥猪,准备这两天就杀了,一半用来送周家等几户节礼,一半则是冻起来,能吃上大半年。
宋娇娇难得的笑了笑,用葫芦瓢敲了猪头一下,气道:“你也不笨啊,知道不趁热吃一会儿就冻上了,唉,你比我的命好,等我吃饭上桌的时候,残汤剩饭都结了冰碴儿了。”
宋娇娇回味起明月递给她的那只鸡蛋面的大馒头,感觉口齿生津了,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肚子,叹了一口气道:“儿子,先忍忍啊。”
喂罢了猪,宋娇娇又拿着秕谷扔到了鸡窝棚子里,嘴里“咕咕”的叫着,几只小鸡撒欢似的跑来。
只有在此时,宋娇娇的心才不是空虚的,因为有些话,她不敢对殷才讲,只能对着这些鸡啊猪啊大吐苦水。
正喃喃的嘀咕着,院门“嘎吱”一开,一人探头探脑、蹑手蹑脚,宋娇娇看了不由一喜,忙上前道:“表哥,你回来了?”
殷明朝小脸闪过一丝不悦,殷才听了宋娇娇的话,扫帚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赶到门前,笑道:“明朝,你可下回来了,走了这么长时间,你奶都愁坏了。”
殷明朝脸色一晒,还没想好怎么答话就被人从后面一个猛推,直愣愣的扑向宋娇娇。
宋娇娇身怀有孕,这要是被扑实了难免有闪失,殷才一直子揽过宋娇娇,闪身让过了飞扑而来的殷明朝,如狗啃泥般的跌在了地上,鼻子登时就出了血了。
身后闪出四五个人来,个个凶相必露,手里提着长棍,为首之人更是趾高气昂,不屑的看着简陋粗鄙的农家小院,颇为恼火道:“殷明朝,你比那许二强上那么一星半点,不过剁不剁手还要看你家人的表现了。”
殷明朝吓得一哆嗦,脑中闪现出许二被剁掉左手手掌鬼哭狼嚎的惊悚场景,忙跪在地上道:“柴爷,您行、行行好,这一百两银子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儿,小的一会儿还您就是,别再驴打滚了。就看在、就看在那天、那天柴家豆腐门前的大爷面儿上行不?”
殷明朝将“那天”、“大爷”两词咬得分外清晰。
柴启脸色更难看了,嘿嘿笑道:“好小子,挺会察言观色啊,知道本大爷怕了那天的魏阎王,想用他压制我?你当老子瞎了不成,那魏阎王是挺重视你的,若不是那女扮男装的小娘们拦着,说不定你都死个七回八回了!在那阎王手里,老子连只蚂蚁都不如,你却连蚂蚁的屁都不如。少废话,还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