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越小心的将苏宏图从榕树上抱了下来,幸好他掉下时被榕树的密匝匝的枝叶给扯住,其他伤势还好些,只是其中一条手臂脱臼,软成了面条。
成越小心的顺时针转了两转,再猛一用力,苏宏图“啊”的惨叫一声,脱臼的手臂立马被端了回去。
明月紧张的额头冒了汗,轻轻的揉着苏宏图另一条发青的胳膊急道:“你怎样?我让星儿去找郎中了,你挺一挺!”
苏宏图的脸已经惨白如纸,想扯出一抹微笑来,却是比哭还难看,最后只好放弃了动作,喃喃低声道:“明月,一会儿将我放在我家门口就好,千万别让我爹我娘看到你们,三房现在一团乱麻,一颗麦苗都能压垮了,不能再经祸事儿了......还有,你若不想你娘成为韩家妾,明天我托黎家请的状师就到了......”
书生嘴角还噙着半哭半笑的笑容,却是再也绽放不开来,就这样痴痴的凝固在了脸上,疼得失去了知觉,痛得昏睡过去,那苍白如纸的脸上,还印着被明月打的清晰的烧火棍印迹。
明月的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了书生的脸颊上的黑色印迹上,明月就着眼泪将黑印迹擦了擦,却是越擦越模糊,书生脸上已经被涂得黑糊糊一片了。
如苏宏图所言,将他轻轻放在苏家院门口,轻叩了苏家门,偷偷躲在墙垛之后,直到苏家爹娘哭天抢地的将儿子抬了进去。
回到李放家之时,明月眼睛仍是红彤彤的,看着无所谓的李放,心情无比的复杂,也许,从第一次见到李放开始,她就应该猜到,李放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有他的自成一套的行事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让你后悔活这一世。
原来以为他对自己有所不同,现在看来不过是猫戏老鼠,没到失了耐心的时候吧。
明月阴郁着脸,为刘氏、更为自己未来的日子发愁,对李放也不似先前的平和心态,反而淡漠得如同一瓢凉水,没有温度,没有恭维,没有漫不经心,只是单纯的如同雇主与长工、主子与奴隶的关系,没有任何的感*彩。
“大桌子”已经回到院落,在院中的晾衣绳上挂着衣裳。
看着衣裳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冰坨, 蓝姨娘分外不喜的阴阳怪气道:“秋海棠,现在是大冬天,像你这样晒衣裳什么时候能干?用不了两天我就没得衣裳穿哩!”
蓝姨娘扭动着略显丰腴的身子,如长蛇般围着晾晒的衣裳转了两圈儿,手掌心挥动着同色的帕子,若是在县城里,这样的轻薄装束,这样的妖娆风姿,定会被误认为是哪家的妓寨窑姐,风情万种,眉目传情,妩媚多情间,一串好听的铃声叮叮铃铃做响,如报春的喜鸟,若夜啼的黄莺,煞是好听。
可惜,蓝姨娘一身的风情,却独独吸引不来那个本该被吸引之人,李放连眼皮都没撩,而是用麻绳在捆着什么东西。
“大桌子”听话的将蓝色衣裳收了盆中,支愣着耳朵听着蓝姨娘的铃当声,伴着铃当的韵律竟和出来一段绝美的歌谣。
这“大桌子”身材肥胖、说话粗鄙,声音却如清泉一般的纯粹动听,与那动听的铃声比起来毫不逊色,反而多了一丝清灵悠远,似来自天簌之音,唱得蓝姨娘不由一怔神,不由得随着好听的韵律扭动着腰肢,翩翩而舞。
蓝姨娘舞得正兴起,“大桌子”的歌声嘎然而止,猝不及防,害得蓝姨娘险些摔了个跟头,十分不悦的看着“大桌子”。
却见“大桌子”已经被绿姨娘扯进了屋子,临进门前,绿姨娘示威性的挑了挑下巴,眉梢眼里俱是不屑。
不一会儿,“大桌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件绿色的脏衣裳,眼睛却贼眉鼠眼的瞟向蓝姨娘的腰间,害得本来想质问她的蓝姨娘心里画了魂,十分不喜道:“绿姨娘找你进屋做什么去了?”
“大桌子”唯唯诺诺答着话,眼睛仍是紧盯着蓝姨娘腰间的一长串铃当不放,似要盯到眼里拨不出来一般。
“大桌子”一幅有话想说、却又是忍着不说的表情,让蓝姨娘觉得比憋尿的感觉还要痛苦,心里更加笃定,这绿姨娘定是妒忌自己跳舞吸引夫君的注意,对“大桌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