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身富贵,村民自然而然的让出一条过道来。
白衣男子走到成鸿略面前,微微颔了颔首,抱拳施礼道:“县太爷,在下乐阳人士江暮,江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江,暮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暮,此行是受人所托,代周氏辩护。”
明月眼睛不由睁得大大的,看着江暮久久不能回神,这两句诗,太过熟悉,熟悉的让她以为穿越回到了现代的小学课堂。
江暮其人,虽穿着一身书生装束,却是带着浓浓的放浪不羁,让红芍一双美目顾盼流漓,只恨不能时时跟在男子身边一般。
红芍虽是与江暮同来,但毕竟是妓子身份,与本案毫无干系,所以只站在了人群之前,与骆平仅一尺之隔,对骆平却是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明月小小的眉头不由皱得紧紧的,小小的一个案子,为何牵扯出这样多本来毫不相干的人来?珍味坊的东家骆平?乐阳大才子江暮?迂腐状师林正阳?妓寨的妓女红芍?还有前面两侧比县太爷还闲适的镇国少将军李放?看似官职不小的魏知行?这其中有何干系?
骆平,是为自己而来?还是追红芍而来?是巧合?是必然?
明月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是一团麻,索性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同意让林正阳当刘氏的状师,自然没道理不让江暮当周氏的状师。
这二人,嘴巴撇得天高,一个比一个狂妄。
只见林正阳先声夺人冷哼一声道:“吾朝规定,进士乃天子门生,遇县令父母官可不跪,江公子虽声名在外,但尚无功名在身吧?”
江暮不屑的撇着嘴回道:“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九万里悟道,总归诗酒田园。林进士功名数十载,上不能通达仕途,造福百姓;下不能修身齐家,共享天伦,不若吾辈闲云野鹤来得悠闲自在!”
几句话说得成宏略都为之频频点头,好一句九万里悟道,总归诗酒田园,这得有多么大的胸怀格局!不是天生贫瘠之人所能参悟,定是身居高位看惯风云之人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几句话说得林正阳老脸通红,他一生注重个人修身,却换来仕途夭折,家道惨淡,最后穷得只剩下一根傲骨了。
老学究登时怒了,手指哆嗦着指着红芍怒道:“君子不行苟且,狭妓出行,丢尽读书人的脸!!!”
江暮向红芍温婉一笑,俏皮的眨了眨右眼,不屑回林正阳道:“鹣鲽情深,鸳鸯于飞,男欢女爱,天理伦常,岂可背弃?汝等老朽,行单影只,行将就木,岂能体会?”
被江暮如此一说,林正阳灰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分外的滑稽,围观的百姓虽然听不懂什么意思,却也是哄堂大笑。
“黄口小儿,视祖宗礼法于不顾,大放厥词,蛊惑人心,当醍醐灌顶。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女不事二夫,一臣不事二主,无媒苟合,与禽兽何异?”
......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展开了激烈的辩论,看得众人眼花缭乱,总之,一个是封建礼法的卫道士,一个是恋爱自由的鼓吹者,有理有据,分外精彩。
明月摸了摸鼻子,看着几日不见削瘦许多的刘氏, 忍不住打了岔道:“嗯,两位......状师,辩论精彩,有理有据,只是,与本案有关系吗?”
“自然有关系!!!”江暮与林正阳难得的统一战线,异口同声回道,两双眼睛齐齐扫向明月,让明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