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雪皑皑,冰冻三尺。
南方的京城却是温度适宜,略微冷瑟,却绝不如北方的寒风透骨。
两辆囚车砸砸而响,走在肃然的正德大街上,声音如此的清晰;囚车之后,二百名黑鹰卫银衣亮甲,一脸冷寂。
出行得早的商贩,只抬眼看了两眼囚车中的人贩,默然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本来做的事情,丝毫未在心头激起一丝波澜。
在这天子脚下,押犯、鞭笞、绞首、分尸早己是司空见怪,隔三岔五便会有人被押至菜市口,或是举家,或是全族,上百条人命,也不过是瞬间魂飞烟灭。
在这里,人命,真的不如寻常百姓口中的一口吃食来得重要。
一队快马迎上前来,为首之人谦和施礼道:“魏司农一路押解重犯,舟车劳顿,小王这就派人将人引至大理寺妥善安置,明日早朝便可面圣起奏。”
魏知行忙谦然回礼道:“齐阳郡王如此多礼,倒是折煞了下官。转送大理寺之事怎敢劳郡王大驾?洪丰洪少卿已经遣人来接,定会‘严加看管’,不容有失。”
齐阳郡王未再纠结此事,转移了话题道:“魏司农一离京城数载,只每年述职回京小住,晚上不若由本郡王做东,到*小酌一杯如何?”
魏知行淡然一笑道:“郡王与下官相识又不是一日两日,怎不知魏某从不踏烟花之地?不若哪日由下官做东,在一品居设宴宴请郡王?只是下官己回京城,若是不先一步晋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难免又是一阵嗔责,容后两日,下官定将宴贴送至郡王府上。”
齐阳郡王谦和的回了礼,便调转了马头,与魏知行并驾齐驱,一起向大理寺而行,过不多时,又来一队人马,却是姗姗来迟的洪丰。
见洪丰的脸色,魏知行心头有些不安,碍于齐阳郡王在此,又不便多问,只眼色盯着洪丰。
洪丰回了一个让魏知行安心的笑容,命大理寺中人将两名人犯押解回大理寺大牢。
趁齐阳郡王先上马离开之际,魏知行落后一步,轻声道:“可有什么问题?”
洪丰笃定的点点头道:“有些小问题,无碍,定能保证人犯安全。”
魏知行轻舒了口气道:“先拖两日,我再确定一下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洪丰忙点了点头,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心里盘算着用自己的残余势力摆布大理寺,以保证殷明月与成越在押期间的安全问题。
这个变化对全局来说影响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就是在魏知行回京路上这一个月期间,原大理寺卿突染恶疾病殁,第二把交椅的大理寺少卿洪丰失棋一招,未能顺利接任,而是被礼部侍郎施大人抢了先,此人惯会阴奉阳违、阿谀奉承,与洪丰日常颇多不睦。
之所以说对全局影响可大可小,是因为此人不是魏知行的人,也不是泯王的人,对此时的战局没有太大影响。
此人之所以能被举荐上来,是因为原本此人是左相刘相爷的亲家,后来因小女儿被送进了后宫,得了两天宠,生了个皇子,从此以后娘家爹就跟着平步青云了。
有了洪丰的保证,魏知行匆匆回府,准备换一身衣裳再进宫晋见皇后娘娘。
大司农府府门门口,一人清孑独立,一动不动,形同石像。
见到魏知行,举步而起,却又抑制着缩了回去,举步不前,眼眸中的急色却又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魏知行未理会于他,跳下马来,因一路骑马,双腿有些麻木伤痛难忍,魏炎忙上前搀住,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不色,轻声道:“大人,还是先上些疮伤药、冻伤药吧!”
魏知行未曾反驳,任由魏炎搀着迈步进得府门。
骆平一脸急色加怒色,终于迈起步子,跟着窜进府中,拦住了魏知行道:“乐阳郡距此数千里,你连平日里做的马车都不坐,快马加鞭,不足一月便到达京城,直接将明月投进了大理寺,你就这样急着将明月置之于死地?”
魏知行淡然看了一眼骆平,挑了挑眉道:“是。”
骆平气得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指着魏知行道:“算是明月瞎了眼,看上你这个伪君子、胆小鬼、负心汉、薄凉人.......”
魏知行气定神闲,魏炎却心里气不公,瞪了一眼骆平,狠狠踏了一脚骆平的脚,气恼道:“骂人的词儿用完了就赶快让路,这里不是你的朝阳县珍味坊,也不是你骆叔叔的后宫地界,轮不到你来嚣张。”
骆平被踏得脚痛,脸色都胀得青紫,魏知行轻叱一声道:“一向宠辱不惊的骆东家,今日能为了明月爆跳如雷,不知该是明月的幸,还是本官的不幸。进来吧,京城中的事还要向你询问一二。”
骆平尽量压住心头的气焰,尾随二人进了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