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在一派其乐融融中结束了。
晚间,徐婉青将禧宗哄睡着,由奶娘抱出去。沈大少还在案前处理公事,她沏了杯茶送过去,替他揉起肩。
沈大少一手摸住她的手,一手执钢笔写写画画,“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不用等我。”
徐婉青坐到他腿上。这本是小别胜新婚的夫妻情调,是奶妈教她的。可她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做这些风情举止实在不
是很应手,她局促不安的抓住他前襟衣服,想起奶妈的话,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喜欢女人有勾魂摄魄的床榻手段。又想
起他们结婚这些年虽相敬如宾,两厢恩爱,可到底激情不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不做二不休,既已坐到他腿上了,索性就
搁下深庭教养吧。
皓腕水蛇一样缠上他脖子,她抬起通红的一张脸,凑上鲜艳欲滴的唇。她忘情的亲吻他,低回辗转的诉说这些日子的思念
,他倒也配合,只是却不怎么主动,也不怎么回应。
她察觉到他身上的冷淡,离开他的唇,低低喘息着,双眼意乱而哀伤。
他忽然一把抱起她,踢椅而出,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解衣俯身。
他按下床头开关,屋里的最后一点光源顿时熄灭。徐婉青只能看到他慢慢靠近放大的一张脸,帘影动,几缕素银月光时而
点缀着他的侧脸,她看不出他的眸子里有重逢的欣喜。
而他一寸寸吻在她肌肤上,极尽爱怜柔情,在这样的盛夏里,他的唇却是凉凉的。
如人走后的一杯凉茶,已不再新鲜纯粹。
夜半,他已睡熟,徐婉青却睡不着,披衣下床。走廊里凉风袭人,她凭栏远眺,心事重重。
她看见左手边不远那间书房,想起下午李庸抱了许多文件档案送去,想来那是他日常办公的地方。其实她很少进他特地辟
出的工作房间,但此刻不知怎么却很想进去看看。这五个月来她都不在他身边,不知道他的吃穿住行,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人
,操心着什么事他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绝大部分时间必是呆在书房里的,那里面有他留存的气息,她可以在深夜里慢慢感受
,品味。
她拧把手进门,开灯。只见书架书柜,案上一摞摞高垒的文件,墨香纸香,温吞沉水香,她能依稀看到他坐在书案前,奋
笔疾书,皱眉苦思的模样。
她莲步轻缓,一一捡起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纸团,乐此不疲的一张张展开看,有些是作废的批文,有些是几个练字还
有一张是几枝杏花,绢绡薄瓣,凌然盛绽。
她心中奇怪。他并非喜欢吟风弄月的闲雅人,更是从未在花草上留过心,家中也从未栽种过像杏花这种花期短颜色素的植
被,怎么他忽然在纸上画了杏花呢?他这人性格周全深算,总不可能心血来潮画一枝杏花,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缘故。
她打定心思,将那纸收起来,随意翻了下案上那本摊开的书,却见书页里夹躺着一根编织成链的红线,下坠了个并不是成
色多好的玉石坠子。她心中忽一悸,拿起仔细瞧了,看那链身线股多磨损,想必是拿在手里相看摩挲久了。
这是女人的东西,而这个女人并不是她!她心里咚咚直跳,只感觉到那块小小的玉石像冰钩子一样,勾住了她三魂七魄,
冷透了她四肢百骸。她一时心中滋味千重,意识里却在褪色留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双腿灌铅,动也动不了。不知多久,她才
感觉到脸上一片泪水冰凉,忙擦干净,哆嗦着手,将链子原原本本的夹回书里。
她正要出去,却听门声一动,他有些阴沉的大步迈入。她忙将脸背过去,理好情绪才回过头。
沈大少蹙眉望了她几眼,又去望桌案陈设,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半夜三更的,你来书房做什么?”
她如嚼黄连,满口苦涩,怔怔看了他好大一会儿,颔首摇头。
他道:“是不是睡不着?”替她拢了拢她披在身上的衣服。
她不回应。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好啦,乖乖去睡觉。明日你还要养足精神做东道主,陪请各位官员家眷呢。”
他走在前,挺拔如巍巍高山,握着她的手,一如以前,什么都没有变,可她却感受不到他的心了,也许是他变了心,他不
再喜欢她这样一个哑巴了。
也是,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闷葫芦。可她一直相信,他是不同的,他和那些看重皮囊色相的男人都不一样,他能看到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