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起了淅沥小雨,打在窗下芭蕉芯里,滚雨如珠。
瞧着对面楼上那一屋光亮,伴着夜雨缠绵,沈大少愈发难以入睡,见身旁徐婉青已睡熟,遂轻脚下床,推窗而眺。
恰巧平嫣也未曾歇息,也站在对面窗子边,只穿着月白色的缎子睡裙,乌发垂披,聘婷如画。她似乎一直看着对面这一扇窗子,忽与沈大少隔空相对,惊得脸红,手里的帕子一个不稳,飘着漾着落到了层层卷卷的芭蕉芯里。
他的心里也仿佛落进了什么东西。
平嫣抬起头,隔着茫茫雨帘,朝他微微一笑,接着阖紧窗子,她那屋子里的灯立即熄灭了。
沈大少心里空落落的,夜微凉,他胸膛里却燥热的厉害。不管不顾就跑下了楼,冲进雨幕里的芭蕉树下,去捡那方帕子。那帕子已被打得湿透,尚有余香,他也不知躲,就傻傻站在屋檐引下雨柱边,将那帕子放在鼻尖轻嗅,直到浑身湿透,才反应过来。
他快速跑上楼,去敲门。方时凭着一股勇劲冲上来,此时听得清清楚楚的敲门声,才觉得心神忐忑,不知所措。
正犹豫间,门开了,她探出脸,倚着门,有些狡黠好笑的打量着他浑身上下。
沈大少被她瞧得更是忐忑,也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圈,才发现无数道雨水正顺着他衣角发际的角角落落往下滴水,洇湿了地上一片。
平嫣让开身子,“这里有干毛巾,你要不要擦一擦?”
沈大少愣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平嫣捂嘴一笑,不再睬他,自顾转身去了,沈大少登时清醒过来,望着她在夜色里若隐若现的影子,不觉心痒难耐,似有小火烘烤,竟有些面红耳赤,忙关门跟上去了。
平嫣将毛巾睡袍取来递给他,他坐在沙发上擦头发。擦的半干了,又去屏风后换上睡袍,出来时平嫣已煮好了热茶,添汤注瓯,一片白气腾腾。
她奉上热茶,“喝口吧,不要着凉了。”
沈大少接过茶,又见她笑意殷切,自己如置梦中,小小尝了口茶,热度事宜,真是舒爽到心底。他又想起帕子来,忙掏出来递给她,“物归原主。”
平嫣拿来笑道:“掉了就掉了,你捡它干什么?”
沈大少上前凑近她,与她呼吸连着呼吸,“难道这不是你属意我捡来上楼还你的吗?”
平嫣安静一笑,想要后退,却被他一把搂住腰,他贴得更近,“嗯?”
她伸出手,纤纤如栽葱的微凉指尖,穿进他睡袍里,摸上他肩膀处一块伤疤,失神道:“你还记得你这处枪伤是怎么来的吗?”
沈大少淡淡道:“记得,这是在封城时,我要剿灭五毒山匪寇,二弟救你,就不要命的冲出来,我为了掩护他,挨了枪子儿。”
平嫣眼里似有泪攒,“是啊,还不到两年前,你还会为了救你的弟弟,不顾性命。”
沈大少不知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但已有些不耐烦,将她打横抱起,往床上走。
平嫣冷冷淡淡的,似在说笑道:“我可是你弟弟的女人,你弟弟尸骨未寒,你就这么急吗?你不怕他来找你算账吗?”
沈大少羁傲一笑,“你不是也急吗?要不诱我来干什么?”
他将平嫣放倒在榻上,解她腰间丝带。平嫣握住他的手,不怀好意的嗔笑,眸间星星斑斑,犹如狐狸,“你不怕大少奶奶知道吗?你对得起大少奶奶吗?”
他身燃如火,双臂撑在枕边,俯身下去与她四目相接,狠切道:“我只对得起你就好了。”说着欲要吻下去,平嫣手掌一翻,挡在两人之间,“可我还不想对不起他。再说我把身子给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呢?名分,地位,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开心?”
她轻轻推开他,直起身,边理衣裳边道:“你走吧。”又看他面色阴沉,笑道:“别想用强,若不是我心甘情愿,我会恨你一辈子。”
沈大少直起身,捏起她的颌,“你会心甘情愿的,总有一天,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平嫣目魅如丝,“我等着那一天。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放了花牡丹,我知道她被你下了毒,马上就要没命了,死在大牢里和死在外面是一样的。”
他加重力道,目怒如涛,“你不要得寸进尺!”
平嫣愈发声软气闲,“难道你不想让我开心吗?少爷?”
沈大少沉哼一声,可万千解数在她面前都不怎么行得通,他只能偏袒着,遂道:“她已经疯了,我听说在戏班子她处处与你作对,好几次差点害死了你,你还见她干什么?”
“总归同门一场,她一个女人,最喜欢光鲜,我不想让她死在肮脏的大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