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珩反应并不迟钝,有了前一回的教训,哪里还能让她再次得逞。故而,裴宝儿一脚踢出,却落了个空。
四目相对,尴尬顿生。
男人的神色冷了些,直接一手捉住她,不知捏住了什么脉门,裴宝儿只觉得身上一麻,难以动弹。然后,她的上衣就被扒开了。
当然,只是露出了大半个肩头,以及裹得严严实实的抹胸部位。肩上裹了数层纱布,散发着浓郁的、辛辣的金疮药味。可以说,一点诱人的风情都无,但她还是难以自抑地感到了羞耻。
“你放开我!我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老婆!你这样,这样,成何体统!”她气得一双眼都瞪成了蛤蟆。
然而“不成体统”的某人似乎没有收敛的意思,压根像没听到耳边有人在尖叫似的,继续脸色平静,干脆利落地解开了已经被新渗出的殷红血迹染得半透的纱布,又轻手轻脚地重新给她处理起伤口来。
被无视的裴宝儿很不爽:“喂,快点解开,我的那个穴道什么的!”
男人神色淡淡,手势熟练地往她肩头撒药粉,然而看在裴宝儿眼里竟有点像是撒孜然粉,她就是那块在砧板,哦不,是在烧烤架上任人摆布的肉。
“你太闹腾了,现在放了你,只是浪费这药。”
上完药,他又好整以暇地问了她一句:“还动手动脚吗?”
裴宝儿忍着气道:“不了。”
齐珩微微颔首,目光在房间内轻扫了一遍,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直接走到外间,将邱大婶带了进来。
“药上过了,给她重新包扎。”
裴宝儿一脸惊恐地僵在塌上,这个神经病就让自己以这种疑似被凌虐过的苦情良家妇女姿态迎接邱大婶?
果不其然,后者见了她衣衫凌乱、神色惊惶的模样,脸上过度发达的苹果肌不自然地跳动了几下,又自以为“悄悄”地看了眼那位身份尊贵的主儿,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微笑。
她还十分善解人意地留下一句:“小郎君已经在歇中觉了。”便飘然离去。
裴宝儿觉得自己已经没脸再见邱大婶了,她控制着如今全身上下唯一灵活的部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当自己是个死人……
屋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裴宝儿仍旧闭着眼,闷声闷气道:“喂,都包扎好了,快点放了我!”
男人的声音突然在距离她很近的头顶响起:“确定不闹?”
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语气平静道:“我保证。”
重获自由后,她第一时间就想坐起来将先前的追问审讯继续下去,结果一睁眼就见着头顶这张棺材脸,不由自主地往旁边缩了缩。
磨磨蹭蹭坐直后,裴宝儿弱弱道:“先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还有,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是年前那一次……我希望,我希望不要再做出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她越说越流利,自觉气势上了一层,正要摆出双方对阵的架势,不料对方完全不接招,反而提起了毫不相关的话题。
“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回永和巷?”
裴宝儿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呃,当然是回去。”
男人点了点头,也像邱大婶似的飘然远去,只留下裴宝儿靠在床头抱着长枕发呆。
一刻钟后,她和睡眼惺忪的小砚儿被打包塞进了马车。又过了一刻钟,她就回到了熟悉的自家小院。
不对,这,这院子怎么大变了模样?
裴宝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大了三倍的院子,十分怀疑自己走错了家门。
“娘子,您终于回来了!”
闻讯而出的大妮看着她们母子,激动得眼泪汪汪,见着旁边那尊自动散发冷气的大佛,以及他身后的人,那眼泪咻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裴宝儿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后知后觉道:“这院子,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男人义正言辞道:“地方太窄,屋子太少,不方便你养伤。”
“什么?娘子您受伤了?”大妮惊呼出声,却在齐珩的眼神逼视下再次失语。
裴宝儿勉强一笑,安慰道:“没事,就是点小伤。对了,阿云他……”
她正要问刘云有无回来过,毕竟她似乎昏迷了两天,一醒来就被个美男握着手认了半天姐弟,倒是忘了向他打听这一茬。
大妮面露迟疑道:“郎君不曾回来,不过……”
齐珩却冷哼一声:“放心吧,他没死,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这会儿,说不定在什么温柔乡里呢。”
两人皆纳闷地看向他,他却不欲过多解释了。不管裴宝儿怎么问他,他都可以当做没听到,只催着她去休息,自己驾轻就熟地进了其中一间屋。哦对了,那是裴宝儿认知里本不属于自家小院的一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