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凌晨4点27分,赫拉号顶层指挥舱。
黑川内武仍站在窗前看着远方,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这时候,耳边的视听传播设备突然震动起来,是芬克。
“总司令,三号实验体已经安顿好了。”
黑川内武没有回应,正欲切断联络,芬克急匆匆地说。
“总司令...”
“什么事?”黑川内武眉头皱了一下,颇有不满。
那头的芬克顿了一顿,他没组织好语言,先说了另一件事。
“赫拉号的侦察系统还未开启。”
“能源储量不多,只够航行。”
芬克沉默了,而出奇地,黑川内武并没有直接挂断,而是反问。
“芬克,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芬克一愣,战战兢兢地答道。
“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
他本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想到黑川内武立刻回应了。
“来指挥舱吧。”
黑川内武断开了联络,芬克此时正在赫拉号的医疗舱里——在经历了这场惨绝的战争后,他的性格变了一些,他曾亲手杀死四分队军官希尔德·李,并用整支澳美联军的次级分队作陪葬,最后只是换回了三号实验体一个人。这么想着,他又低头看了看黑川浩,此人仍昏迷着。
他觉得不值,替澳美联军不值,也替自己不值。他迫切想得知战争的真正意义,他不想再打仗了。
只见他扭开了医疗舱的气密门,出去后又回头将此舱设定为休眠状态,确保黑川浩能得到良好的治疗,随后迈步去向顶层指挥舱。
另一处,赫拉号三层军备舱。
军备舱跟医疗舱都在赫拉号的第三层,并且同处一道走廊——军备舱在走廊侧面,而医疗舱在走廊尽头,二者仅一墙之隔。
先前在托贝海港,迪诺威想要杀死黑川内武,可当时黑川内武比他先一步进入了开弗拉的中控室。眼看着仇人即将逃脱,他抓住了开弗拉脚跟上一个凸起的支架状设备。巨人奔跑入海的过程中,他一度支撑不住,手上的软钛手套都被磨穿了,但他死也不肯松手,像一只蚂蝗牢牢吸附在巨人的脚上,最终被开弗拉带着冲入了大西洋。
大西洋中,开弗拉很快便完成了向赫拉号的变形,迪诺威也阴差阳错地被收入了舰体之内。此时,他正在赫拉号的军备舱中。
“呸。”迪诺威吐一口唾沫在地上,而后背靠着墙坐了下来——他并不熟悉赫拉号的内部通道。只知道黑川内武在这艘军舰里,但无法判断具体位置,这样一来,暗杀也无法继续执行。
他靠在墙上,不自觉地想要吸烟,可是没有烟,想要借酒浇愁,可自己身处敌军的超级战舰,哪又有酒呢?这里只有海浪拍打钢铁的回声,仿佛在嘲笑他这个父亲的失职。他太痛苦了,他想起了当年,自己是那么狠心抛下了仅有九岁的罗格,又想起了自己回到英国之后,自己对罗格是如何地严厉,如何地不像一个父亲。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罗格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几乎是他生命的全部。迪诺威想,如果自己的生命还有意义,那便是复仇,如果不能复仇,那生命便再无意义。
这么想着,他的眼眶也湿润了,几乎要哭出声来。男人也有心碎的时候,如果他不吸烟,如果他不喝酒,至少他没忘记如何流泪。
干涩的哭声和沉重的海浪声和鸣一曲,仿佛是为罗格送葬。迪诺威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他抱头痛哭起来。此刻,他没有任何身份,仅仅是一名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这时候,有新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军靴踩踏的声音。
迪诺威听到,瞬间收起颓势,一个箭步冲到墙边,侧耳倾听着声音的来源。很快他便确定了——就在军备舱外面的走廊上。他第一反应那人是黑川内武,想要冲出去,可理智作为第二反应,战胜了冲动。他调整了一下身子伏在地上,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呼吸,透过舱门底下一个细微的红外线猫眼观察着外界。
果然,一双走动的军靴出现在猫眼中,正在向前走去。
这时候,冲动再次涌了上来,迪诺威双眼暴突,他恨不得冲出去杀死走廊上的人。正当他即将被冲动吞噬的时候,右耳传回声响——辨位器恢复功能了。
辩位器是鬼火部队特有的设备,通过声纳技术,可以将方圆半公里内的所有声响都传回佩戴者耳中,远比人耳精确,范围更是扩大了数十倍。此前遭到海水浸泡,迪诺威以为坏了,只能肉耳辩位。此刻,辩位器恢复功能,捕捉到了走廊上那人的心跳和踩踏,不仅如此,整艘军舰内的心跳也传回了迪诺威的耳中——五人,这艘庞大的军舰里只有五个人。
迪诺威冷静地听着,不难判断——最强烈的心跳是自己的;其次的心跳声稍微平静一些,跟踩踏声混杂在一起,就是走廊上的人发出的,正在远去;第三处心跳声要更远一些,似乎很微弱,但有明显的恢复趋势,仿佛是死人复苏的频率;剩下的两处心跳都非常远,辩位器也难以捕捉,只传回依稀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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