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幼筠显然也发现了她,但她今次只看了若生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也没有像过去那样亲亲热热地招呼若生,“阿九”长“阿九”短的喊。
她不知怎地转了性,对若生视若无睹不说,模样更是冷淡得仿佛陌生人。
许是碍着这一出,周遭的人也都不大来亲近若生几人。
四姑娘有些惴惴,若生却乐得陆幼筠不来招惹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这事儿。
等到宓贵妃到场,场面愈加热闹,便更加没人注意到若生这一桌。若生便百无聊赖地数起了扇坠子上的流苏,一根,两根……数完一遍再一遍……
她正数到兴头上,忽然听见四姑娘悄声同自己说:“三姐三姐,娘娘要让大家斗茶!”
若生拈起一缕流苏缠到了自己纤细白皙的食指上,闻言动作一顿,小声道:“随她们比去,你我第一轮就败下阵来旁观看热闹多好。”
四姑娘双手托腮,半是可惜半是赞同地道:“我于茶道上没有半点天赋,连点茶也不成,的确只能看热闹了。不过三姐你不试一试?”
若生甩甩手,将流苏抖落,声音里带了笑:“我一粗人,吃茶尚可,斗茶那可不成。”
果不其然,水痕早早露出,她跟四姑娘都在第一轮便败下了阵来。
而陆幼筠,则大出风头,艳惊四座。
同样的茶具到了她手中便有了不一样的生气。
她素手纤纤,一面往黄瓷茶盂里注汤一面用茶筅搅动,慢慢击拂。姿态闲适优雅,颇有大家风范。
少顷,头汤告成,盏面上白乳浮出,如疏星如淡月,令人过目难忘。
此后往复至第七汤,方算大功告成。
花瓣盘口漆茶托上,数只兔毫盏一字排开。
正所谓茶色白,宜黑盏。兔毫盏釉色黑青,纹如兔毫,其坯微厚,最宜点茶。
然而陆幼筠不但能让汤花咬盏,还极擅茶百戏,茶汤汤花在众人眼前变幻莫测,忽如山水云雾,又忽如花鸟鱼虫……千万变化,令人叹服。
宓贵妃看得津津有味,毫不吝啬地将陆幼筠夸了又夸,直道陆相千金了不得。
众人听进耳里,或艳羡或嫉恨,唯独若生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像潮水一样涌来,积聚在堤坝前,越积越多,越积越危险。
终于到了某个时候,潮水轰然一声冲垮了堤坝。
赏菊筵后没多久,陆幼筠便被指给了太子。
若生不得已翻来覆去地将前世今生混在一道想了又想,但还是想不透这局势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只是不断地想起那天陆幼筠在宓贵妃跟前的表现,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用尽全力。
……
她不知道的是,陆幼筠自己也时常想起那一天来。
想起自己出尽风头的模样,想起自己巧笑倩兮的模样。
想起那令自己作呕的模样——
她不想笑,有什么可笑的,可她还是得笑。
扬起嘴角,微笑,弧度恰到好处,一点也看不出她内心那只张牙舞爪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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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茶这段虽然查了部分资料但基本属于瞎编乱造,如有不妥还请大家多多见谅~九月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