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彬打算把自家的小白莲移植到外头去养,当然是与女儿商议过的。
而且这主意还是未来女婿给他出的,穆梓安全方位讨好未来媳妇儿和准岳父、多维度渗透忠靖侯府,得知小白莲花自钻牛角尖了,便撇撇嘴:“这有什么难的,给她立女户呗!”
差点就冲到岳父面前拍胸脯了:这活儿我熟!
东平王穆莳年轻时放浪不羁搞了对私生子女出来,最后就是这么解决了的。王府出钱让冯氏单立了女户,抚养一对儿女,要问儿女的爹是谁——不好意思,户籍册上没写。
顺天府户籍册上是空白,东平王府的族谱上也没穆喆兄妹的名字,哪怕再成事实也没用,他们就是跟王府没一点关系。所以说穆梓安对他二哥那遭子自作孽着实挺唏嘘:真以为毒死了他,他二哥就能立世子?
别说穆氏宗族不可能同意——过继哪个族老的儿子不比奉个压根没见过的私生子来的实惠?再者成国公府失了承王爵的外孙还不心痛死,他娘这四十年的婚姻也过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大笑话,照舅舅那爆脾气定然是打上顺天府抢来户籍往皇上跟前一送,唾沫横飞:没爹的就是奸生,还想承爵?先沉溏去吧!
穆喆早已毒发身亡,他一死,冯氏和穆氏也都没了指望,万念俱灰没了生气的人哪还能活的下去。祁王妃命人好好安葬了被她丈夫误了一生的三人,但另一头,她儿子该备婚便继续备婚,无亲无故的,哪有让儿子为外人守的道理。
穆梓安对此更是没多大感觉,唏嘘一场,又蹦到忠靖侯府传授经验:女户要课挺重的税,但除此之外都挺好。朝廷登记在案的正经女户很少很少,但一旦录上了便受当地官府保护,外男不得滋扰。
实际点说,寡妇门前闹事,寡妇吃亏;但女户门前闹事,闹事的人吃亏。因为前者是免税的,后者是大把的银钱往上交的。
而且,有钱的一般都是有点背景的,譬如“忠靖侯府的远亲”。
女户中的女孩儿到了一定年纪便会有官媒来说亲,对有背景的一般没人敢逼婚。穆梓安为防万一还抽空亲自跑了趟顺天府,殷切陈恳拜托新上任的顺天府尹:那个忠靖侯带过来的小女孩也是我家亲戚,劳大人照顾些。
新上任的顺天府姓黄,原为河南按察使,平调进京做了顺天府尹,正在摸着石头探京城官场的浑水,不由好奇地打听:“王府曾与金陵史家结亲?”
穆梓安眨眨眼睛:“没有,但今后可能有‘亲戚’要结亲。”
黄府尹摸摸两撇翘翘的小胡子,恍然大悟。
被黄府尹亲自送出门,郑泽长史官可纠结了:这什么意思啊,哪门子亲戚要娶那小女孩啊!
当着黄府尹的面不好拆自家世子的台,郑泽憋着疑惑一直跟出了府衙。穆梓安天生敏锐,一出门拐了个弯儿便往墙上一倚,钩钩手指:“郑叔,想问就问,别憋坏了。”
郑泽看得直叹气,他家世子今天穿了件大红色常服,没礼服那么繁复,却更显得修长漂亮。衬着雪白的外墙鲜明得宛如一团火,再加上过分漂亮的容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小混蛋还不以为意,胳膊一揽又抖出三分的慵懒七分的倜傥。
快成亲的人还在大街上招蜂引蝶,真不怕凶残程度不比王妃差的世子妃拿象牙笔戳死你的!
郑泽没好气地腹诽一句,才问:“世子,您说谁要娶婉儿姑娘?”
穆梓安啧啧啧,没明示:“捐生能直接考举人,今年的恩科估计不太可能考上,十二三岁的举人那是百年才能出一个,太难了。后年有一场,再等三年又是一场。看他自己的本事,两次机会但凡能抓住一次——考上了就有了底气,有了底气就什么都好说了。”
郑泽紧紧皱着眉头,想想看“亲戚”里头十二三岁的捐生,能直接考举人的,可不就是……
“您说薛家那位四公子?”郑泽眼皮子直抽,“他想娶婉儿姑娘?”
“要不然他干嘛非把人撵出家门。”穆梓安耸耸肩,好笑,“万不能让别人抢走小婉儿,就算暂时分开,也得栓个绳子,确保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你道他怎么没舍得伤左手?他是左撇子,伤了写字的手就可能误了上学,万一我岳父大人让他跟薛蝌换个地方,让他回南京上学去,我看他还舍不舍得把小婉儿一个人留在京城。”
郑泽的表情难以言状,就见他家小世子吃吃吃笑得像只眯眼小狐狸:“到小婉儿及笈还有五年,算上今年恩科他也只有三次机会。”
五年后那黑脸臭脾气的小舅子也只有十七岁,这年纪若真能考上举人怎么说也算个少年英才,他何必不推这一把?拢了人家的心上人编作自家亲戚,才不叫拉拢,这是鼓励和鞭策!
——大舅子指望不上,哪能再放过小舅子?
郑泽叹一声,泼凉水:“世子,薛姑娘知道吗?”
穆梓安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没告诉她。”
郑泽叹气:“世子这么瞒,万一哪天薛姑娘自己发现了呢?”是该追究你知情不报还是从逆之罪?
“你放心吧郑叔,”一巴掌拍肩差点把长史官拍地下去,穆梓安摇头晃脑,“她啊,哪哪都很精明,就是对这‘少艾怀春’的事压根没这根筋。”天天围着她转也不会被看清喜欢而只会被认作挑衅,非得把通红的脸蛋凑到她跟前去,还让让她摸上两把以确定,才会得一句迟疑的“你干嘛要喜欢我”。
……他逮刺猬逮得要吐血啊!